第七章 如此4（1 / 1）

十六岁那年，我在金沙门举办的集训月中咸鱼翻身，拿了个第九名。‘劈榆树’‘跳火坑’‘爬陡壁’‘过刀山’‘捉野兔’我已能应对自如。这可乐坏了师父们。卫波也不错拿了第十七名。卫宗的眼力差，伸手不够敏捷，在捉野兔的项目中一无所获，但总计仍然是第五名。

铜龟门成绩最差，前八名只有个卫冲。气的韦金光火冒三丈，把每个徒弟打了十五皮鞭。第一名当然又是卫禁，他逮了五十一只兔子，超过了其他五十三个卫氏兄弟的总和，叫人望尘莫及。

金鲨门的机灵鬼卫元更是把卫禁当作终身的偶像，一有机会便歌功颂德。“我家哥哥的本事你们一辈子学不来。就说逮兔子吧、、、、、、”卫元见周围聚满了人，便故意卖起了关子。“想知道吧，不急，我先问问你们是怎么逮的？”

卫波着急道：“能怎么逮？追呗。追得人困马乏时兔子也累了，它没办法只得往山洞树洞中逃命。”

卫元不屑道：“怪不得你才抓了两只。我也不行，只抓了一只，还是兔子慌不择路跳下崖壁摔死的呢。”众人笑起来，因为大体上情况差不多。铜龟门的卫雄急道：“快讲快讲，急死人了。你比那说书先生还能拿捏。”

卫元神气活现道：“卫禁师兄抓兔子那才叫绝呢。不象我们总盯着兔子尾巴看。人家眼睛抬得高，专盯兔子头前，上窜下跳身法极其娴熟，象评书中讲的‘草上飞’。他仿佛认准了兔子要往哪里跑，待兔子转弯时，身形一晃一脚踩出，一只兔子便踩在脚下。那野兔仿佛专门要往他脚下窜一般。”

“呜呼”我们不由自主都惊叫起来。用脚踩兔子？不可思议。

卫元更加得意，夸着夸着冒出这么一句令人扫兴的话来，“人说卫锦姑娘美似月宫中的嫦娥，我看我哥就是大力神吴刚。这才是天造地设的良缘呢。”

周围立时鸦雀无声。看来卫锦的崇拜者更多。大家和我的想法一样，既忿忿不平又无可奈何。卫禁本事了得，我们无可奈何。可要让锦儿嫁给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武夫，大伙自然忿忿不平了。

“去－－－”围观人群立时闪开。卫元见冷了场，不解地问“我说错话了吗？”

“无知，嫦娥和吴刚相好？你就造谣吧，小心猪八戒的钉耙”卫波说出句话来，引得我们哄堂大笑。

集训过后两天，铁鹤门的周栋便把我借去使用了。

周栋是个随和风趣的老头，是武林中出了名的模范丈夫。他比妻子苏织仙整整大了二十岁。老周头头发全白了，头顶一片秃了露出粉红的头皮。眼白果真很多，黑眼仁如同泡在牛奶中的两颗黑豆。周栋年轻时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自从找了娇妻，职业变了性情也变了，温顺地如同小绵羊。任苏织仙怎么发火，就是翻着白眼傻笑。所有大小事情全凭妻子作主，只要有口饭吃有带烟抽，他就心满意足了。

前年他将药煮糊了，毒娘子发了火，将药罐扣在他的头上。老周头吓得不敢回家。白天他到其它门派混口饭吃，夜里准时回到铁鹤山头的老槐树下歇息。整整坚持了一个月。就这，还在宋石梁面前夸他媳妇做事认真心灵手巧，如何如何贤惠呢。

周栋不光对妻子，对所有女人都是敬重有加的。他说，有女人天下才有了‘礼义廉耻’，女人使天下文明安定。压根不关孔夫子什么事儿。他是铁鹤山头唯一的男人，就是这里的守护神。

时过立秋，可热浪滚滚，暑气依旧不减。周栋光着肩膀靠在老槐树下正闭目养神呢。我躬身走上前轻轻把他晃醒。尽管有心里准备，可他眼睛睁开时，白光一闪，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噢，你就是卫逊。老孙夸奖你胆识过人，老朽没吓着你吧？”

“没有没有”我忙跪地请安。老头扶树站起，拾起衣裳，摸出那枚宫钱【后来我给曹飞那枚】递给我。“师伯给你的见面礼，能保佑你逢凶化吉。挺罕见的，好好保存着。”我忙叩谢。

老周头白眼在我身上打量一阵说：“吉人自有天相。有的人长得一副猴相，性格也就是猴急猴急的。师伯我眼睛特别，所以看人看事与众不同。你这后生白皮嫩肉的，这么艰苦的环境下还能保持本色，足见是个贵相也是个倔强之人。”

我吗？我倔强吗？

“可惜你脖子上有伤疤，破了贵相，都怪老孙，哪有师父放狗咬徒弟的？。你抬头纹足有五条，看来你常思虑世事，疑心日甚，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你总想改变四周八方，所以总不得安宁，依我看是徒劳无功。”老人肆无忌惮地评论着，仿佛见一面就能看透我的一生。

可笑。依他的说法，人的命都长在脸上的话，张飞李逵该是奸臣，潘安秦桧倒该是正人君子了。

周栋又说：“但阴阳万物都是会转化的，心由境造，境由身造都是合理的。算拉，你这倔强的孩子听不进去的。师伯调你来是请你帮个忙的。”

我急忙摆手说：“师伯何出此言，铁鹤门是我的救命恩人，为您们效劳是我荣幸。临来时孙师父交待我听您的话，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周栋伸了个懒腰，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说：“师伯相信你是真心实意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卫俐要下山采办药材，你陪她走一趟如何？”

卫俐？满山这么多弟子为何单挑我去？

见我面露不解之情，周栋翻着白眼问：“你不愿意吗？”

“不，师伯我愿意。”这点儿小事不容退避的。

后来我才晓得，是卫俐耍的手段才选上了我。原本定下卫欣陪她去的。卫俐找到师父说，卫欣太大了，恐怕不会听她的。要找就找个半大毛孩子，又能抗动包袱又听话。比如银虎门的卫逊啦、、、、、、。周师父脾气好，答应了。

明知道卫俐古灵精怪的不好打交道，我还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心里就象吃了只苍蝇般难受。为什么不是卫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