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大风也来了。
是狂劲的大江风！
浪，起在风下。
又一帮船汉子出了船舱，带着粗长的绳索。
“把船都连起来。”
轰，雷响了，所有喊叫笑言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能隐约看得到那在撇动的嘴唇。
一条系在大船边的小船给浪颠翻了。
居中的货船更乱了。
水手们用大桶，往外舀出水。
有这么几条货船，满是女人的尖叫。一条装女人的船。
没人看管的女人们都跳到舱板上，有的抱着杆，有的颠晃着身子，尖叫。
雨下的大风折断了一根貌似粗壮的船杠。
抱着那杠子的几个女人险些给吹下了船，又是一阵凄厉的尖叫……
江风一阵一阵地发力，吱嘎，吱嘎的木折声……
一道威猛的闪电瞬间划亮昏暗的天空。白光下，是一群拼着命护船的男人，与拼着命尖叫乱奔的女人。
跟着响了道雷，天色又黯淡了下去。
暗黑下，无休无止的雨和风。
这时的浪就像瞬间要获得高潮的女人那样兴奋,不断迫使船在疯狂的耸动。
船手们在跌宕的船上拼命地在稳住船，很多大船摇摇晃晃地。
良久，暴烈的风雨不息。天却更是昏沉了，雷电不断。刮起的风携带着凌厉的气息，在江浪的催动下，把船陆续卷翻。
此处的水道诡异，江中此时旋起漩涡，不断混乱着水浪，对外产生引力。
那个蹲坐着的老汉子也不见激动，挥着刀鞘，沉稳地指挥着船手们往远处的一条弯折的淤坝边靠。
船手们都弃了水桶，拿上了船桨，喊着号子，有序地，拼命地划动。
是罕见的暴风雨！
早就听说了这条江道的诡异……老船首的刀鞘被他愤怒地甩到江了，站在风雨里从腰下卸下酒葫芦，愁着眉喝了几口，也随手抛到江里，从一个当头的船手手上抢过船桨，探了探水力，跟着号子，竭力地推动在湍急的江面。
又生诡异，船刚前了不少步，江里似乎伸出大量的触须，紧紧地攀住了推浪前行的船身，所有的船一时进退不得。
老船首弃了船桨，拔出腰上的短刀，“我下江看看！”
“船首！”
“我也去……”
……
湍急浪高的水面上，老船首被一团杂乱但青翠的水草卷浮着，一个孤零零漂着的酒葫芦在他的周围游荡。
“船首！”有少年悲伤地哭了。
船手们失去了指挥，一时慌乱，几个愤怒的后生弃了船桨，拔出短刀，跃到江里，砍断筋干粗壮的水草，但转瞬即被排排比人高的江浪淹没。
一些老船手眼里噙着泪，任凭巨浪从空排溅到船上，身上……在恍然不安地站着，相信老船首的灵魂绝没走远……
卸下腰上的酒葫芦，几个老派船汉子往江里倒出浑浊的酒水。
水上的义气呵！可是世上最是真挚的义气。
几个老派船汉子经过短暂地商量。
“弃船走生勒……”
“弃船走生勒……”长长的吆喝在风雨中回荡，传递给各个船。
在这样暴烈的风雨下，逃命也是一件慌张的事，生死不可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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