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水生（1 / 2）

第二天，那中年汉子早早醒了，摸了摸钱袋，分文未少，昨晚的酒钱想必也是靠墙的年轻人付了，对靠着墙迷糊的魏辽自然很是感激，想起魏辽要去桂阳，执意要撑船送魏辽。

筏往上流走，很吃力。魏辽也不推辞，坐上中年汉子的船。

中年汉子的船也不小，上面有两个操持船的黝黑少年，眼睛闪闪，皮肤滑滑溜溜地，就像两条活泼的泥鳅，想来水性极佳。见了生人有些腼腆。

中年汉子介绍，两个少年，一个是他的侄子水生，一个是他侄子的伙伴长水。

魏辽同他们笑了笑。

两个少年也不再那么紧张了，把船桨横在腿上，好奇地看着魏辽。

魏辽拔起酒葫芦的塞子，美美地喝了几口，又递给中年汉子一葫芦。他早上打了三葫芦酒五斤熟肉，全包在雨披里。来的时候身上穿着贴体而袖短的粗布衣裳，手里倒提着斗笠。

却是没想到还有两个同出船的少年，酒肉不多，但也不能失了气度。魏辽递给少年们一葫芦，两个少年欣喜地去接，却被理渔网的中年汉子瞪了一眼。两个少年有些怏怏不乐，拒绝了魏辽，但很感激地望着魏辽。

魏辽把雨披里包的肉分出一份装到斗笠，放两个少年面前。这次中年汉子没说什么，理好渔网，揭开葫芦，美美地喝了几口酒，解开船，点着长篙，询问地看了魏辽一眼。

魏辽点了点头。

“起船勒！”中年汉子扬着的脸正对着太阳，声音悠长喊了一句。

两个少年匆忙中咽下了最后一口肉。

见两个少年一左一右划得起劲，魏辽从中年汉子侄子水生身后的浅舱里抽出一根长桨。可能是刚才的肉不错，那水生回头友好地望了魏辽一眼。

魏辽坐到高高的船尾，“啪”把长桨打到水里，不急不缓地跟住前面少年的拍子。

中年汉子撑着长篙，声音高亢悠长地唱起了此间古老的传谣。

“江河流，流东走，流到天涯无尽头，无尽头哎……”

中年汉子撑篙打了一弯折，船进入了水深的大河。篙一但涉入过深的水中，就失去了力度，中年汉子往船舱弃了长篙，在船头正对着魏辽坐，拔开酒葫芦的塞子，向魏辽举葫芦示过意，美美地喝了起来。

船正是逆流而上的时候，两个少年一左一右划得很吃力。

“没吃饭呐……划不起？”中年汉子斜眼看着两个少年。

两个少年吃了这一急，挥出吃奶的劲道，呼嗤呼嗤地打着长桨。

“这样的划法都乱了拍子！”中年汉子在晃荡的船上，稳稳地走到舱中，从浅舱里抽出根最长的浆，在侄子水生握桨的手上用力地拍了一下。“想吃水上的饭，你还差着火候！”

水生吃痛，恨恨地看着自己的叔叔，更是用力地在水面上拨拉着比自己还长些的桨。

“小兔崽子！”中年汉子吃吃地笑着，舞着长桨，作势要拍水生。

水生吃惊，哇了一声暴跳起来。

中年汉子嘿嘿笑了，拔步走到船头，就船头坐下，双脚飘在船外，向左拔开长桨，船推开的波浪，浸湿了腿脚。但汉子犹自欢喜地高唱着歌谣。只不过这次唱的是，“长长的寡妇河哎，等着哥哥趁船打浆来耶……”

魏辽与两少年不觉莞尔而笑。

太阳照在人的脸上，阳光温煦而热烈。

两个少年也高兴地说起少年的趣事。只不过这年头不兴教育，少年谈的是打架，对未来水上生活的向往。说到打架，两个少年眼里还真有精悍的光色，尤其是水生，一扫被叔叔桨拍的郁闷，瞪着眼睛，直像只小老虎。

两人说着说着，把眼睛都瞟到魏辽雨披内的长刀上。对于刀，这种男性力量的延伸，少年抱有着极大的热情。

舟行大地，两边青翠的山色，连同清澈河中的倒影，在河风的呼呼中，倒退在魏辽的视线。河的边上，不少山下小村庄，村庄外，又有不少在河边浣衣嬉闹的天真少女。

此间的人间何其似仙境。叹哉！

人若是不走出来，还真不知道天地之大呢。魏辽摸了摸下颚唏嘘的胡茬子，把长桨放到脚下，拿起酒葫芦，躺在船尾，半闭着眼，一口一口喝着酒，优闲自得地享受着这片壮哉的天地。

如此大概再走了一个多时辰，桂阳郡治郴县到了。

登上码头，魏辽又请三人上了酒肆。大概喝到中午，方与中年汉子分别。

把三人送到码头，魏辽转身回了酒肆，招来酒肆伙计，欲雇一匹马。伙计指点他往城西走，那里聚着一批马户。与多有草原平原的北方不同，南方的马养得艰难。因此靠人雇马生活的人也少。

待雇得一匹好脚力后，骑马经过酒肆的时候，忽然看见全身湿淋淋站在酒肆门前与伙计争吵的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