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药费 2分（1 / 1）

军校未成文的规矩――星期六下午是党团活动。今天团员开会，他是全班唯一的党员，室内只留下他一人。

安静的环境给了他想心事的机会。暑假归队，从家带来住院证明和100元药费收据，他决定找领导到卫生科报销。可是，良心和法规，又使他没有这个勇气，他陷入了苦闷徘徊，正义与邪恶、诚实与伪善的选择在激烈地熬煎着他。

“去！一是领导不知，学员们不知，二是手续齐全，天衣无缝，三是钱拿到手可以解决……。”

“不能！，我是军校学员，是党员，不能干贪小便宜的事。”

“去，这不是违章犯法的事，小便宜！哼，比那些滥用职权谋取私利者高尚得多。不干白不干。”

“不能！这一去就玷污了我纯洁的灵魂，就意味着腐化的开始，日增月长，后果不堪设想。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要禁止不干第一次。”

“去！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现在的确面临着经济危机――购买一套学习资料，不名一文。”

“……”

他成了墙上一株草――没了主意。忽而急促地踱着步，忽儿坐在凳上，忽儿躺在铺上，最后干脆不去想它，顺手拿起今天的《解放军报》看。

他本来是解闷的，从第一版翻到第三版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忽然第四版一行醒目的标题――《端正党风关键在于抓好党员模范作用》之下的作者姓名吸引了他。这位作者就是他朝夕相处的教导员。他一口气看完了这篇文章，掩卷而思，文章中振振有词的语言，严密的逻辑推理以及丰富而深奥的马列理论，使他心悦诚服，感慨万千。想到刚才的一场思想斗争，他感到惭愧、内疚。同时，他从苦闷中解脱了出来――不去！一定不能去！

就在这时，教导员面带春风来到了他面前，见他望着报纸发愣便拍了一下肩膀说：“愣什么？噢，拙作不值一读。”

“不，教导员，写得太好了。”他忽然觉得眼前站着的教导员比以前高大了，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你太谦逊，我看完这篇文章等于上了一堂、两堂甚至三堂政治课。”

“不要戴高帽子。给你谈件事，支部准备发展一批党员，开饭前你们小组推荐二名到支部，你是小组长，定要把好小组推荐这一关。”教导员看了他一眼，严肃地教育他。

“我一定做到实事求是。”他把后四个字说得很重。

“发展一个，你看是谁合适？”教导员瞧了他一眼，试探地问。

“一班长，三班长两名都不错，推荐的结果一定是他们。”

指导员瞟了他一眼，尔后委婉地又像命令似地说：“看一个人要全面。一班长三班长学习成绩突出，群众威信高，但思想不够老练，下次再考虑。依我看，李可政较合适。你惊什么？虽然他上次因超了假受了处分，但是改正得很快，进步很大。你是小组长，要做好底下党员的工作。你看咋样？”

“……？”

指导员出去了，刚才高大的形象被消除得无影无踪。他又一次陷入了苦闷、徘徊。不过，他这回算是彻底地把先前的苦闷摆脱了――去！一定去！

于是，他从抽屉时拿出住院证明和药费证据向队部走去。

本文1988年写于河南新安县54786部队74分队，《北方文学》发表。该文反映了我不习惯虚伪，也爱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