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路上6（2 / 2）

他向我指指墙壁上的一件僧袍道：“佛主仁慈，佛法无边。这是我小徒弟的僧衣，他还了俗，本是件遗憾，但僧袍留下，此时可救你一命。”说着取来了剃刀。

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得依了道衔，剃了光头作了假和尚。

其实徐林不知道，欧阳发怒是有原因的。

欧阳风起忙着寺庙警戒的事，或许早把我这事忘了。老荀此时却回来要拿人。欧阳说，那是小事回头再说。现在王爷马上就来，你怎么分不清主次利害。老荀却吞吞吐吐说出原因。

原来老荀在半路上遇到了上官子仙。上官问他有什么异常，他讲到抓了个小贼，什么什么样的。上官子仙立刻怀疑与麻家的案子有关，让化蒲县交人，由他亲自审问。

所以欧阳找不到我，急了。

欧阳怨荀项多嘴，更怨徐林误事。自己却象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串。

正搜到门口，武更臣慌忙进来，报告说四王爷已经向双铃寺走来。欧阳无奈，叫闲杂人等退出，把徐林也哄了出去。

我低头合着双手，眼睛瞅着手指尖，尽量抬起袖口，遮住面孔。

欧阳乱了方寸，哪有心思细看。

但听他对武更臣道：“徐林这呆子，就不该带来。你们非要带他见世面。这下好，非要我的命不可。好了，你们官位够不上正品快退下吧。人多口杂，老荀就是个例子。”

武更臣就是武丁未的老子，一伙捕快中他最大，也刚到三十岁。那年武丁未也才六七岁。

武更臣还不放心地问，交不了差怎么办，是不是再抽身寻寻？

欧阳叹口气道：“算了吧，捕着小贼也没用。上官子仙和我姨夫不和，早想借机发挥置我于死地了。谁叫咱们抓了他的人了。你们不可声张，一切由我承担。”

武更臣大叫道：“咱抓人有凭有据，不怕他恶人先告状。他的人就敢坏了王法吗？他不就凭胞弟是太子的老师这层关系吗？实在不行，咱不穿这身狗皮了。提着脑袋风里来雨里去的，一个月才赚七吊制钱。前面抓贼后面还得提防这帮狗头的暗算。”

欧阳急得直跺脚：“老武，你混蛋，这要被锦衣卫听见，你还想不想活了？想赚钱就不要当捕快。你不是最爱听《精忠说岳》，不常讲尽忠报国吗，这点委屈也受不得，亏你还是有儿女的人。快给我退下。记住，告诉老荀、木克托他们，贼是我欧阳抓的我捆的我丢的，你们一问三不知。明白吗？”武更臣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此时竟然不敢再言语了，可见欧阳的威信，那年他刚十六岁。

寺内的头头脑脑都在外迎候，其他的和尚地位低微，听说大官员要来，都不敢抬头直视。

我跟在道衔身后很安全。道衔的师弟道衍是双铃寺的方丈，两个人性格不同，不相往来，但道衔在寺中威望是无人可及的。

寺外忽然喧哗起来，人声鼎沸礼炮齐起。寺内鼓乐木鱼笙萧齐响，和尚们立刻列成几排，齐声朗诵经文。寺院内嗡嗡声如同蝗虫来袭。

高大魁梧，气宇轩昂的四皇子，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这人便是我朝后来的皇上，英明威武的永乐大帝。

在我看来，脱了这身皮，他就是个庄稼汉。手大脚大，皮肤黝黑，只是有了肚子。那时谁都以为他一辈子只是王爷，最多是未来最有势力的王爷。

燕王身后的文官武将有三四十号，全是红袍。我听关起山讲过着红袍的都该是正五品以上官员，且绣什么都有讲究的。

文官依次是仙鹤、锦鸡、孔雀、云雁、白鹇、鹭鸶、鹌鹑、练鹊。武官一自四品为麒麟、狮子、虎、豹。五品为青袍为熊，六七品为青袍彪，八九品为绿袍犀牛、海马。这次出行光二品官员就带着六七个。

我跟着和尚们的嘴巴乱动。眼睛却四下乱转，生怕欧阳在场。

王爷在大殿烧香后，随同道衍方丈去了大堂。道衍方丈随手拍了我和另一个小和尚一下。老和尚道衔见状低声说“别慌张，跟上去，是要你当茶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