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快意恩仇（1 / 2）

星光洒落一地。雅克终于回来了：“今晚行动！”

艾梅迪尔根本就没睡，一直在等他的消息。女仆送来的饭菜，她倒是勉力吃了不少。

雅克吃了几口就吃不动了。看着艾梅迪尔吃完，他将一件黑色的法师袍递给艾梅迪尔。

艾梅迪尔吃了一惊：“我不是黑暗法师，不能穿黑袍的！”

雅克点点头，自己先换上了黑袍：“黑暗法师？我也不是，以后也不打算当。但我更不打算当暗夜中的火把。”

艾梅迪尔愣了半天，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也换上了黑袍。

“真正的信仰，不需要外表的装饰来标榜。越是惧怕别人怀疑的信仰，就越是不坚实的信仰。”雅克一脸的道貌岸然，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大讲深奥道理的。

艾梅迪尔脸上的表情，大大的不以为然，但精灵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夜幕下，雅克带着艾梅迪尔悄悄潜离了家门，直接往城东摸去。

悍马街，得名于一百多年前的一个牧马场。当年，这里是远离市中心的一片草场，人迹罕至。如今，随着城市的迅速扩张，牧马场早已远迁，这里已属于城区。当然，与市中心相比，这里还是冷清得多。

城东守备队的一个临时监狱，就坐落在这条大街上。由于阿拉密尔的买主住在距离赤稻城两百多公里的另一座城市，瑞舍夫抓住他后无法当即送归原主换取酬金，而风狼大队又没有收押逃亡奴隶的权责，只好将他交给平时相熟的城东守备队收押。

只是，瑞舍夫从未告诉城东守备队这精灵是疾苦之神的信徒。雅克所谓的即将上火刑架，只是编出来吓唬艾梅迪尔的。

在夜幕的掩护下，雅克和艾梅迪尔悄悄接近监狱。这是一个关押了几百人的监狱，戒备森严。

幸运的是，雅克并不需要进入监狱深处。因为，此刻阿拉密尔根本就不在监狱里。

自阿拉密尔被关进监狱以来，瑞舍夫的手下三不五时就来教训他——在抓捕阿拉密尔时，共有三名风狼战士死在了他的箭下。他被关进监狱后，风狼战士已前来“问候”了十几次。

这几天，风狼战士更是连续将阿拉密尔提出监狱“训话”。狱卒也不在意：反正这精灵奴隶本就是风狼大队抓到的，他们才不担心这些人私纵囚犯。

此刻，离监狱不远的一个闲置民房里，四名风狼战士正在“修理”阿拉密尔，根据瑞舍夫的指示，他们将阿拉密尔提到了这里毒打。屋里摆满了他们带来的各种刑讯工具，足以装备一个正规审讯室了。

在这寂静的夜晚，任何声响似乎都被放大了。离那院子还有一段路，艾梅迪尔已经听到了哥哥的惨叫、呻吟。那痛苦的声音不断传来，夹杂着惊恐和绝望，仿佛在深夜中遇上了恶魔或者喷火巨龙。

艾梅迪尔身子猛地一冲，便被雅克拉住了：“等等！不能急，再等一个人。既然你哥哥还能叫得出来，小命肯定还没问题。”

“等什么等？我早就到了，你们这两只懒虫。”瑞舍夫的声音在背后轻轻响起。

艾梅迪尔回头一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当初，正是这胖子带人抓住了他们兄妹俩，瑞舍夫的爆裂箭还射伤了她哥哥的大腿。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雅克沉声道，“如果你真想救你哥哥，就少不了瑞舍夫的帮助！他是我最信得过的兄弟！”

艾梅迪尔无言地点点头。

“里边只有四个敌人，但晨曦教会的神棍，总会有些出其不意的招数，一定不能让他们发出警报，更不能有人漏网！”瑞舍夫小声嘱咐。

雅克点点头，转身交代艾梅迪尔：“听说你有一招‘荆棘之刺’非常厉害？这次可不能手软了，可不能像上次对付追兵那样只刺手脚，一定要刺要害！就挑喉咙、心脏刺！”

瑞舍夫早就跟他说过，艾梅迪尔的这一手魔法先后放倒了十几人。好在她心肠不狠，没刺要害，那些风狼战士才活了下来。

雅克指了指那个屋子：“艾梅迪尔，你不擅长近战，就在前门守着好了。我从后门进去，瑞舍夫从窗户进去。如果有人从前门逃出来，你一定要整死他！听着，一定要整死！用最快的速度毫不留情地整死！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你哥哥更是死定了！”

艾梅迪尔点头表示已经明白。雅克还不放心，又将一个手弩递给她：“实在不行时，就用这东西。记住，尽量用你最拿手的魔法，‘荆棘之刺’啊什么的。这手弩是最后的一招，不要轻易用！”

反复叮咛后，雅克和瑞舍夫拿块黑布蒙上了自己的脸，隐入了黑暗之中。

几分钟后，艾梅迪尔便听见了破门声，窗口也闪进了一个人影。立刻，屋子里响起了惨叫声，她哥哥的呻吟反而听不到了。

在几下剧烈的打斗声后，一道人影“砰”的一声撞破大门，一边惊呼一边飞跌出来。

穿白衣服，是敌人！艾梅迪尔毫不犹豫地释放了早已准备好的魔法“荆棘之刺”，足有半米长的几根尖刺闪电般刺出，准确地将敌人的心脏部位撕开了个大窟窿。

刚刚还在呼救的可怜虫，立刻没了动静，软绵绵地倒在艾梅迪尔面前。几根荆棘依然插在他的尸体上，并没有因魔法结束而消失。鲜血顺着这些荆棘撕开的口子，迅速涌了出来。

艾梅迪尔勉强压下胃里翻腾的液体，凝神准备下一个魔法。

很幸运，用不着她再杀人了。雅克探出头来，示意她赶紧进去。

屋里的三具尸体，个个血肉模糊，死状比外边那人凄惨得多。

艾梅迪尔全没注意到这些，哥哥的惨状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阿拉密尔倒在桌子底下，伤痕累累的身体扭曲成了奇异的姿势，双腿以诡异的角度绞在一起。突出的眼球上布满了网状血丝，青筋在脸上不断跳动，嘴角流出的血液竟然是绿色的！

一手策划这一切的雅克，倒也有些惊讶：这艾梅迪尔居然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哭喊着摇晃她那倒霉的哥哥，而是迅速问：“中毒？还是诅咒？”

“都不是，是晨曦教会折磨黑暗生物的一种利器。先不说了，带他离开，立刻！”

这个院子附近少人居住，这番打斗又是突然发生、迅即结束，居然没有惊动旁人。很快，三人架着阿拉密尔逃离现场，躲进了雅克早早查探过的一处废弃民房。

阿拉密尔依然软得像一摊泥。瑞舍夫断言，这个可怜的高等精灵被晨曦教会的人下了毒。

“很特殊的毒药。那是晨曦教会用来整治黑暗生物的刑讯用毒，中毒的人思维紊乱，会不由自主地吐露秘密。这倒不是立刻致命的剧毒，但也不能拖得太久。如果四五小时后还不吃解药，肯定就没救了。我们刚才应该留个活口，现在连个逼问解药的人都没有！”胖子摆出毒药专家的姿态，侃侃而谈。

艾梅迪尔徒劳地在哥哥身上释放探察魔法，却只能证实他确实中了毒，没有任何办法帮他减少痛苦。

雅克拉起艾梅迪尔，制止了她无谓的努力：“我知道谁那里有解药——詹姆斯主教！我知道他在哪里寻欢作乐，应该还来得及，我们走！”

艾梅迪尔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子跳了起来。瑞舍夫却是又惊又怒，一把揪住雅克胸口：“你疯了！居然想对付詹姆斯主教？晨曦教会那帮神棍，会把你轰成碳灰的！”

雅克翻了翻白眼：“你再嚷嚷，用不着那些神棍出手，我们都得变碳灰！”

瑞舍夫嗓门骤降：“我们慢慢再想办法！这精灵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我们可以买通晨曦教会的人……”

“来不及了！”雅克断然道，“你真以为我是瞎子啊？这家伙肯定撑不到天亮！而且，一旦那几些尸体被人发现，明天肯定就是全城搜捕，谁敢在这种时候卖解药给你？！就算卖给你，你就不怕是圈套？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就是现在！”

瑞舍夫深吸了口气：“为了这女精灵，你真要玩命了？！就算真是内疚，也用不着做得这么绝吧！天良发现？你真是让那个什么神眷之女给毒坏脑袋了！”

艾梅迪尔在旁边听着两人争吵，插不进嘴，有些不知所措。

雅克有些窘迫看了眼艾梅迪尔：“内疚？！什么内疚？！本恶棍什么时候内疚过！天良？那是什么东西！”

瑞舍夫揪着他的脖子，凶神恶煞地道：“别掩饰了！你要么是让神眷之女的说教给弄晕了，要么就是让这艾梅迪尔给灌糊涂了！或者干脆是二者都有！”

雅克气得直跳脚：“又没让你跟着去！你看好这病猫就行，我和艾梅迪尔去对付那该死的詹姆斯主教！”

“只要有两名圣殿骑士在，你就死定了！你以为我会看着你去送死？！”瑞舍夫瞪着艾梅迪尔：“你！精灵！看好你哥哥，等我们的消息！”

雅克立即反对：“不行！我需要她的攻击魔法！”

“那就我们三人一起去！”

“你到底想救人还是想谋杀？都去？恐怕回来就连给这家伙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以为这里的城里就没有野兽？还是以为这里的野兽都是吃素的？”

争论了几个来回，终于还是决定让瑞舍夫留下。胖子不情不愿地将弓箭交给艾梅迪尔：“听着！如果我兄弟不能活着回来，你哥哥肯定死得惨烈无比！”

艾梅迪尔冷冷地道：“你放心，即便没有签订主仆契约，我也不会暗算帮助我的人的。”

她接过那把嵌有一红一黄两颗魔晶的长弓，轻轻一振，瑞舍夫在上面加工的几处装饰纷纷碎落，几点绿芒先后在弓身上亮起，“嗡”的一声轻响，把手处的弧度突然改变，整把长弓的弓身似乎都伸展开来，显然这才是它的真面目。

自从袭击佣兵团得到这把弓以来，瑞舍夫研究它已不知有多少次，从没发现它还隐藏着这种形态。“你，你用过这把弓？”

“不……但我父亲用过。‘裂破影弓’。”艾梅迪尔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雅克带着艾梅迪尔迅速隐入黑暗。瑞舍夫脸上的神色更加沉重了，他扫了一眼昏迷的精灵，冷笑着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

雅克一言不发，带着艾梅迪尔一路狂奔，足足跑了二十多分钟，才在一处街角停下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