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书生好色（1 / 1）

王禹称，字元之，巨野人。太平兴国进士。他反对宋初浮靡文风，提倡平易朴素。

于诗推崇杜甫、白居易，于文推崇韩愈、柳宗元。所作诗文对时下政治现实有所揭露。著有《小畜集》、《五代史阙文》。时任右正言，曾上《御戎十策》，陈说防御契丹之计。

他的职责就是体察民情，风闻奏事，纠偏倡正。陶逸所为，正是他的职责所在。

兼之他已经隐隐成为文坛一派领袖，这样的事，他如说不知，实在难以推脱。

而他近日正在专心修书，还真不知此事。立时汗流浃背。

眼见得同自己一样干瘦的王禹称汗下如雨，皇上三角眼竖直，就要发雷霆之怒。

一边的寇准心有不忍，上前跪奏：“圣上明鉴，此乃无行文人的无聊之举。王大人素来厌恶轻浮靡废之风，闻之恐掩耳不及，不知尽在情理。此事，臣倒是略有耳闻，似乎与邦交无关，纯属一穷极无聊之徒，一时的意气之举。”

“那么，此人来自何方，意欲何为？”赵官家沉着脸问。

“这个......”寇准语塞，灵机一动，奏道：“圣上，臣闻此人来自西域偏邦。西北乃穷乡僻壤，素来重武轻文，一直没有好文彩。即便偶尔出那么一半个、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也跟中原士子没法比。不闻其名，事在情理。此人既然是西域文痞，想来赫连山赫连大人，定能知晓他的来龙去脉。臣请圣上降旨，召赫连大人，一问便知。”

机灵的寇准，把球踢给了赫连山。

赫连山是无职的伴驾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日偏巧正在宫中，一召即到。

赵官家先把陶逸的帖子叫内侍拿给他看，然后垂询：“赫连爱卿，这个陶逸，来自西北，你可知晓此人底细？”

赫连山接过帖子，细细地品味一回，又沉吟半晌才回奏：“圣上，这个陶逸嘛，臣着实不知晓是何来历......”

“什么，爱卿也不知道？”赵官家打断赫连山的话，面色一沉，大为不悦。

赫连山慌忙再奏道：“陛下，请容微臣把话说完。微臣虽不认识陶逸，写帖子的这人，微臣倒是认得，并对他了如指掌。”

“是嘛？”赵官家一听有眉目，即惊喜又奇怪地说道：“知道就好。爱卿说说，他是何方神圣？”

赫连山道：“圣上，此帖乃西北贺兰山高峦高郁然所写，这是他的字迹无疑。可他一直在逆贼李继迁处。为何来到京师，假借他人名字，写下如此狂妄的帖子，臣就不知晓了。”

“就是与爱卿并称贺兰三杰的高峦？”赵官家惊奇地问道。

“圣上，从笔迹观看，正是此人。”赫连山确定。

高峦的一篇《贺兰赋》，直追令洛阳纸贵的左思的《三都赋》。在文人墨客中广为传诵，成为天下名士。

王禹称和寇准闻听是他，也不禁耸然动容。

对于高峦，赵官家也是久有耳闻。亦知道他在李继迁处。却不知为何来此，独挑中原文坛。有何图谋？

赵官家大起好奇之心，便降旨：“来呀，便服侍候，朕要亲临王家老店，看看此人意欲何为。”

“圣上，他来自敌方，恐有不测之心。圣上乃万乘之躯，不能轻尊犯险？”王禹称慌忙劝谰。

寇准也忙劝阻：“圣上不能以身犯险。若想见此人，派几个人将他捉来便是。”

赵官家笑道：“朕戎马一生，对千军万马尚且不惧，会怕他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况且这是我大宋京都，若这里都不能自由往来，天下还有安全之地？”

吕蒙正上前奏道：“万岁，话虽如此。然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何况吾皇九五之尊？更不能白龙鱼服，贵足踏贱地，以身犯险。”

赵官家笑道：“无妨。既知其来历，便不怕他弄鬼......”

就在君臣争议不休之际，吕端匆忙进殿，跪倒奏道：“圣上，西北边报。”

“呈上来。”赵官家推开欲待扶持他下殿的内侍，重新坐下，接过奏章阅览。看了几行之后，他乐了。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群臣愕然，面面相觑。赵官家摔打着奏折，笑不可抑道：“这说风便是雨，你们看看，此人不单文才好，狂妄，还色胆包天哩。来呀，寇爱卿，你给众卿朗读一下这篇趣文。”

寇准接过一看，也乐了，摇晃着大冬瓜脑袋便朗诵起来：“继迁小儿，引狼入室。祭母禁脔，竟遭偷拐。贺兰高峦，色胆包天。蒙面侠盗，义愤救人。牺牲被拐，继迁大怒。亲自出马，擒拿义弟。目的不达，誓不罢休......”

君臣相对，大笑不止。笑声一停，赵官家道：“来呀，摆驾王家老店，捉拿狂生！”

尹宪和曹光实，偷袭地斤泽，俘获李继迁生母及妻杂谋氏和三岁的儿子阿移。

这是李继迁起兵反叛之后，宋朝打的第一个大胜仗。

尹宪和曹光实欣喜若狂，慌忙行文上报朝廷。

奏章先于平夏军的拦截行动进入延州，若是再火速传递，平夏军的营救行动必定失败。

然而上苍帮忙，奏折转到监军秦翰的手上，被扣压下。请功折子上没有秦翰的大名。

因为尹宪和曹光实偷袭地斤泽时，秦翰率人赴延州，去迎接会唔新科状元，西北巡风使何亮，没能赶上这件大功。

尹曹二人报捷请功时，不知是疏忽还是别有用心，漏下了他这个监军的大名。

报捷奏章路过延州时，请他加盖监军的印信，被他连人带奏折一块扣下。他愤愤不平地说道：“区区小事，也当个功劳上报，若这也是功劳，朝廷光造功劳薄，也造不迭当了。先将她们送来延州看押，待擒得李继迁之后，一并上奏朝廷。”

信使返回夏州，将此话一说。尹宪和曹光实，方才意识到大大地失策了。慌忙重新修表，加上秦翰的大名，说什么他居中调度监军有方云云。连同继迁之母亲妻子，一同送往延州。

然而，夏州通往外面的道路，早被李继迁封锁得铁桶一般，连只鸟都飞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