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宫杰尔的神使（1 / 1）

像是黑夜之神在这世界的入口神奇地一吹，渐渐浓郁的夜色如烟雾般遮掩了我的视线。远处有灯笼缓缓升起来，被竹竿挑着挂在路边高大的树杈上。晃晃荡荡地映着树下摇曳的人影。我知道那是神殿里的神使正在挂路灯，曾经在宫廷里，侍卫们也会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点燃王宫所有的照明灯。这景象并不是很相像，却被我贪婪地回忆着。路灯一盏一盏依次亮起，灯光朝着我的方向蔓延。我渐渐听到了那些神使说话的模糊声音，其中一个我很熟悉。

“沙克！”我叫道。

沙克在树丛里猫着腰找了找才发现我：“啊，昔伦小姐。这么晚在神殿里来回走动不害怕吗？你的习惯越来越像宫杰尔阁下了，总是在别人困倦的时候非常有精神地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现在并不是很晚，你们才掌灯不是吗？”

“也是。”沙克随口答应着。

我突然不再说话，因为借着朦胧的烛火，我看见了那几个神使陌生的脸庞。是的，我敢肯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这也许并不是非常奇怪，让我沉默的是我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都被我忽略的问题，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注意到了这一点。我曾经问过这个神殿里总共有多少神使，宫杰尔和沙克都告诉我有七十三个。我从来都没有去数过，因为我没有机会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干这无聊的事情，也没有这个心思。可是我自从来到这里每天都会看到陌生的神使面孔，我来到这里的天数足以使我见过他们任何一个，可是这些面孔竟然每天都是新的、陌生的，除了沙克和上次那个卡萨，还有几个我叫不上名字的被重复见过几次，其余的几乎每次见面都是第一次，都是不同的人。这些陌生的面孔加在一起肯定大大超过了七十三这个数字，而他们又没有同时出现过，所以我一直没有注意到。我的印象中只跟沙克和卡萨说过话，其他的总是默默看我一眼就走开了，表情十分冷淡。就像现在一样，他们就像根本没有看见我，但他们之间的话语不似刚才那样自然，简短地似乎在有意避讳我。我呆呆地望着他们，他们的黑色披风被夜风吹起来，让我觉得像幽灵。

好在沙克是我熟悉的人，他的存在减少了他们的恐怖色彩。

“昔伦小姐，你没跟宫杰尔阁下在一起吗？”沙克问道。

“哦，没有。”我回答。

“嗯，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啊，希图卡发了几万兵将把格利滕和周边几个小镇围得水泄不通，阁下猜不透他到底有什么意图，所以现在还不让卡萨回来，一直在留守，非要探出个究竟，可怜的卡萨，已经在周边留守了两天了。其实他完全应该好好安睡，徐图卡和他有什么关系，再说瞎猜别人的心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况且他还是个孩子。连我都猜不透那个恶魔将会上演什么剧情。”

沙克的话音还没落，旁边有一个神使说道：“智慧是不分年龄的。”

“啊哈！”沙克突然冲着说话的人叫起来，“你在损我！克里道尔！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克里道尔！！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口凉气几乎呛到我。克里道尔，我记得这个名字。那天从坟地里的黑洞涌上来的粗鲁的声音喝斥的三个名字中的一个，我还记得那句话，似乎是“克里道尔！你为什么不前进？你这蠢货！”

也许我被一时的惊恐冲昏了头脑，我望着那张硬是被映上红光的惨白的脸，突然想要摸一摸，我想知道那有没有温度，我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上去。

这个被叫做克里道尔的神座也发现了我的异常，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奇怪地望着我。

“你能弯下腰来吗？”我轻轻地小心地问道。

“什么？”他似乎无法理解我的意思。

“我说你能否弯下要来，我想……”我停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想怎么样？”他问，并且还滑稽地朝后退了退。

我将心一沉：“我想摸一摸你的脸。”我是如此郑重且害怕地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出乎意料的引来一场哄笑。那笑声听起来像是传说中邪恶的狼族，一点也不像帕瓦尔神教那些温雅的内心充满信仰的神使。

沙克也缓了缓那份大笑的热情并且饶有兴趣地问我：“昔伦小姐也觉得我们的克里道尔是个美男子是吗？”

“什么？”我没有听懂他们的意思。

另外一个神使打趣克里道尔的声音淹没了沙克的解释，我听见他说：“克里道尔，你曾经吸引过可以做你祖母的女人我为了你的荣誉就忍了，可是现在这情景我实在受不了了，哈哈哈哈哈……”

说实话那笑声实在让我不安，我感到那里面有一种隐含的凌厉的杀气。尽管当时那个家伙看起来很快乐，但那种危险气息似乎是从血液里渗透出来的。

好在克里道尔并不是那么令人恐怖，他转头对那些恶笑的人大声说道：“停止吧，这孩子会被你们吓死的。”然后转过来冲我弯下腰说：“好的小姐，我满足你这可爱的要求。”

我轻轻将手抚上去，从他的脸颊抚至他尖尖的下颌骨，那上面有细碎的胡茬，这让我猛然想起我的父亲，但是他比我父亲要年轻很多很多。我的心放下来，因为他有温度。可是既然有温度，我怎么会从坟墓里听到他的名字。疑惑犹如一大块阴云堆积在心里。

那个刚才笑得最恐怖的人又说话了：“喂！呃……昔伦，对，是昔伦，”那家伙扬了扬手指说道：“快快长大吧！长大了做克里道尔的太太，他可从来都没有碰过女人呢，这么好看的男人，太可惜了！”

“哈森纳！你在说些什么？”克里道尔转过头质问道，本来很严肃的样子但因为没憋住还是在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崩笑了出来。

“我不是在开玩笑！她现在七岁，再活七年就十四岁了。啊，十四岁，正像山间刚长出来的梅果，到时候请示殿下，就可以……”

“哈森纳！”沙克这次是严肃地叫道。

那家伙竟然也突然住了嘴，行着蹩脚的帕瓦尔神教忠诚礼表示歉意，我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他不小心说出了“殿下”两个字。看来，宫杰尔的身份是他们共同承担的重大秘密。

我装作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扭过头说道：“沙克，我要回去了。”

“好的，昔伦小姐。”沙克欠了欠身。

通往宫杰尔寝殿的路还没有亮起灯，我借着月光飞速地走着，几乎与卡萨一起进了门。

宫杰尔并没有顾得上跟我说话，直接问卡萨：“怎么样？”

“没有任何线索，我怕遭到他们怀疑就没再多问。他们就一直那样坚守着，丝毫不松懈，奇怪极了，出乎您意料，没见什么人来，也没见有人离去。他们动也不动，彻夜不眠，就是偶尔换个岗。可能还有我们猜不到的情况要发生阁下。”卡萨汇报道。

“哦，没什么，继续注意就行了。你先去休息吧卡萨，后面叫赫加留守吧！他已经去了吗？”宫杰尔问道。

“他接了我之后我才回来的阁下，那么我去睡了。”

宫杰尔点了点头。

我对他们的安排并不十分好奇，宫杰尔刚才话里的那个名字再一次引起了我的注意。“赫加”也是那三个名字中的一个。

“你总算回来了。”宫杰尔望着我说。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直接问道：“宫杰尔阁下，你刚才说‘赫加’？，是这里的神使吗？”

“是，怎么了？”他问。

“你的神使中还有一个叫‘克里道尔’的。”我还是没有理会他的问话。

“是有个叫克里道尔的。”

“还有一个叫，”我想了想说道，“叫诺加斯里！”

“是，突然问这个。他们怎么了？”宫杰尔终于撤下了漫不经心的表情，奇怪地看着我问。

“刚才听见沙克叫他们。我好奇这些名字，所以问问，没什么。”我回避着宫杰尔的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