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万军还待说降客（2 / 2）

柳风向他回礼道：“有劳刘将军。”，举步迈入了大帐。

张松非常平静，这让柳风大为佩服，“胜负早有分，我自笑看之”，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笑看之’的，张松能让几十万士卒甘心听命，自然非比一般。

“柳参军，此地简陋，无以款待，只能怠慢贵客了！”张松客气的对柳风说。营帐内居然还有一张长桌，几把椅子，总算有了能落座的地方。

柳风向张松长长一揖，行了晚辈之礼，张松并未客套，受了他一礼，两人此时都是素衣长衫，彬彬有礼，哪里象是刚才还斗得你死我活的对头，倒像是师生叙话。

张松见柳风如此年轻，有些出乎意外，赞道：“柳参军少年英才，文滔武略，在读书人中，也是少有了。”

“教主雄才大略，实令晚生万分佩服。”柳风是肺腑之言，没带丝毫吹捧的意思，这些天他大大领教了张松的本事，数经生死，得了不少经验，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忘怀了。

张松神色一黯，缓声说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张某今日还是败了。”

柳风正色道：“教主此言差矣，从古至今，凡揭竿而起者，能成事者百中无一，如项羽、刘邦，前有陈胜、吴广，敢问教主，若无前人铺路搭桥，后人焉能穿山过河？”

张松微感意外道：“想不到出言安慰我的，居然是我的对手，世事无常，人生如戏啊！”

柳风又道：“教主今日是败了，陈胜、吴广当年也是败了，可而今谁会认为他们是失败者呢？”

张松全身微震，凝目注视柳风良久。

柳风看他似有所悟，对他又施了一礼：“在下这一拜，别无他意，拜的是教主敢于为民请命的大义，可惜英雄未遇良时，良时另待英雄，实乃憾事！”

张松再也抑制不住，眼中泪花闪烁：“哀民之艰，其生也难，其死也苦。”

柳风击掌和道：“叹国之运，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唱罢，二人隔桌对望，放声大笑，一切话语皆在不言中。

张松心境舒缓，对柳风说道：“柳参军来意，张某明白，张某虽不才，也不会白白枉送这数万兄弟的性命，但张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柳参军应允。”

柳风略一欠身，道：“教主请直言。”

张松沉声道：“这几万弟兄，还请卢大人、柳参军收留在广州郡中，护得他们周全！”本来，太平教三败于广州城下，与广州军民积怨甚深，换了是别人，求之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可汉皇无信无义，睚眦必报，今日虽然可能让太平军将士留得性命，难保以后不会秋后算帐。卢隐之、柳风虽然是亲手毁灭了太平军的理想，但也是各为其主，道不相同而已，张松数度与之交手，反而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对他们的品行、才识是十分佩服的，知道他们也是为民之人，决不会做出出尔反尔之事，所以有了这个要求。

柳风稍加考虑，慨然应诺。

张松有了他的承诺，大感安慰，欣然说：“如此，拜托两位大人了，张某也可以安心上路了。”

柳风听他之言，心头猛跳，说不出话来。

太平军可以活，唯独张松是万万不能留的，来此之前，柳风与卢隐之、大将军商议良久，本想作为一个条件提出，没料张松早已料到，自己说了出来。张松若在，余威犹存，朝中哪里放心得下？就是卢隐之，也不敢放虎归山。且省帝恨张松叔侄入骨，张松不死，这招降是万万不成的。

张松心中非常清楚这些，并且，几十万将士埋尸此地，他又焉能苟延残喘于世，受尽煎熬？

张松了却心事，心情平静无波，对柳风笑道：“柳参军此行，倒让张某想起了一位故人。”

柳风大感奇怪，怎么自己还有哪位故人与他相熟么？

张松似是想起了往事，悠然说：“多年前，叔父攻打广州时兵败，卢郡守也曾来营中说降，那时，卢郡守也与柳参军这般的年纪。”

柳风愕然，怎么从未听卢大人提起过呢？

张松看到他的表情，说：“那时，张某正在叔父身边，有幸得闻卢大人教诲，今日也未敢或忘，柳参军回去之后，请代张某向卢大人致意。张某还有琐事，就不留贵客了。大海，送客！”

柳风看了看张松，向他又施一礼，转身走出了帐外，刘大海早候在帐外，一路无言，将二人送出了太平军的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