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79（1 / 1）

0上午在七姐家用过团圆午餐，七姐才叫夜总会的王司机开车专程送我回石家庄。到家已是傍晚，正好赶上吃年夜饭，父母都很高兴，闪耀频传的目光，穿透浓冬，飞跃春夏，满是仲秋的硕果累累儿子长大成人了。

夏茹放假回来时，我叫她捎了好多年货，有给父母买的衣服，小弟的鞋，还有过年吃的，北京板鸭，红肠等等。我送夏茹一条深红色围巾，作为新年礼物，过去，从小到大，都没专门买礼物送过。也跟她妹妹夏慧买了一个漂亮发卡，还象征性给他父母一袋糖果，她家从来不缺糖果，也不知会转送给其他什么人。

今晚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让我时时牢记，夏涛在信上跟我约好，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第一声，他会在部队的电话旁等我来电。我将在新年第一天听到他的声音，我亲爱的声音。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围坐电视旁，看春节联欢晚会。非常高兴，今年家里换了一台新彩电。当然不是我买的。我哪敢告诉父母，有笔巨款。他们知道了，绝对要我交给警察叔叔或公安局，他们是相信政府主张的良好市民，是能够承受国家苦难的百般折磨的纯洁的善良的规矩的庸腐的典型中国式老百姓。

我只告诉父母，明年全年的学杂费，都靠自己打工挣，不需再麻烦他们，妈妈听了很开心，一狠心，就把家里那台黑白电视给换了。

电视节目，咿咿呀呀唱不停，红红火火舞不够，痛痛快快说不完。热烈歌颂这个第三世界国家的老百姓，生活是多么幸福，圆满。好长好长的颂歌啊。看着看着，听着听着，也就越来越觉得，自己真的变幸福了。

右侧墙角的挂钟，依旧数着节拍，嘀嗒嘀嗒。分针和秒针，扭着迷人的慢三，急死人。

母亲说，你不停看时间做什么，难道还有约会。

我回答，电视节目太单调。

不好看就去包汤圆，呆会儿钟声一响，就下锅。母亲说。

还是去拿来，大家在茶几上一起包吧。父亲说。

我起身去厨房准备材料。劳动，能让时间过的最快。这是我打钟点工总结出来的经验。

一家人又开始一边包汤圆一边看电视。时间就真的跑快了。

我提前1小时，就开始梳妆打扮，特别照了好长时间的镜子，仔细检查我这张从未长痘痘的脸蛋儿，总觉得夏涛会在电话那头看着我。读初中的时候，和夏涛经常偷偷嘲笑薛国强满脸痘痘，担心自己有一天也涨满痘痘。夏涛最幽默的安慰说，锐儿，我们不长痘痘的原因，是相互泻火。现在回忆他的说话，更觉好笑，他那时也是个少年孩子，一副故作老练深沉的样子，怎么懂这些。

我穿戴好棉衣棉帽，准备出门，家里没有电话，只有到路边的电话亭去。母亲突然问，马上就要敲钟了，你一个人往外瞎跑啥，刚才就察觉你魂不守舍。我一时还真不知咋解释，顿了一会儿，也只能说，是去跟朋友打个电话，问声新年好。

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吗，搞得跟什么似的。母亲紧咬不放。她肯定想说跟情人似的，但估计自己的儿子，今生跟女人，恐怕无缘。把话缩了回去。

妈，你别问了，是同学，北京的同学。说完，只得赶紧跑。

呆会儿，汤圆给你煮几个。母亲追到门外喊。

四季发财「4个」。我边跑边甩话。

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街道上根本没有行人，两边住宅，万家灯火，花窗飞歌，喜洋洋的春晚声音，使得这个寒风烈烈，树木凝露的天气，有点遐想的暖意。本山大叔，又在逗全国人民乐。说实话，对于动不动要‘革命’的中国人，就这个时刻的乐，真开心。

不过，这些对我已不重要，我就要听到夏涛的声音了。我将对他说什么，也不知这臭小子变成啥样。他会说想我吗，喔，不不不，完全是废话。他在信中不止千万次说想我。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