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蚌壳里的奥妙（1 / 1）

【――准时了，哈哈哈――】

两人辞别老矮人蛮锤出来，一同穿过商业街热闹的人流。

木远像一个普通玩家一样好奇，一路左右观望。走着走着，他从私聊里给宋允慧发了一条消息：“蛮锤铁匠铺附近的街上，有两组城卫兵巡逻，另外还有一组歇在皮甲店里，正在和老板打哈哈。”

毕竟多年职业习惯，只怕已经成自然了。

宋允慧学着木远那样张望一番，回道：“不奇怪。矮人的脾气向来不太好，偏偏锻造技术一流。而玩家们，总是太热情。”顿了顿，她想起银海岸矿洞里工具上的铭刻，不解道：“怎么没有看到威廉铁匠铺？”

木远想了想，耸耸肩：“被蛮锤挤垮了？”

宋允慧一边摇头，一边若有所思，道：“不会。矮人出品，必是精品。他们世代和岩石打交道，挖到矿石的同时也挖到不少贵金属、宝石和宝藏，加上平均寿命在三百五十年左右，又重视家庭关系，所以大多富有。何况他们的社会是部落制，故而对财富的渴望不像人类。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基础，不是精品，他们不屑浪费时间打造。大多数情况下，矮人在人类城市中开店，与其说是为了赚钱，不如说是为了开阔眼界。而且，照矿锄上的铭刻推测，白沙海湾还是个镇子时就有威廉铁匠铺，就算竞争不过蛮锤，也可以做中档生意，不至于现在连个影儿都不见。”

木远和宋允慧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一种感觉：这个线索背后，很可能有情况。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街头的岔路口。宋允慧打算先去老扎克那里，再去阿尔缇妮斯神殿。木远则要去盗贼职业公会。他帮宋允慧将蚌壳送到老扎克家门口，两人约好尽量打探威廉铁匠铺的线索，各自忙去了。

◇◆◇――◆◇◆――◇◆◇

老扎克正在实验室里工作，处于雷打不醒天塌不理的状态中。好在他家的门神已经从爆炸事件中恢复了过来。

这是一只棕色的铜羽乌鸦，老扎克叫它雷迪。除了全身上下都是金属和各种材料、不喜欢虫子最喜欢关节润滑油，雷迪看上去和真正的乌鸦没什么两样。听到敲门声，它从门上的小洞里探出脑袋来，一见是宋允慧，惊喜地呱呱呱连叫三声，门就开了。

“美丽的傍晚，艾米。你的平安归来令这个傍晚更美好了。”

宋允慧扶着那只蚌壳，将它滚进了门。听到这真诚的问候，同样报以真诚：“谢谢。很高兴看到你，雷迪。你看上去比两天前精神多了。”

雷迪跳到宋允慧的肩上，歪歪脑袋，一挥翅膀，摆出个莫可奈何的姿势：“噢，没什么。那种事就像下雨一样，很正常，很平常。我已经习惯了。事实上，如果下次‘雨’下得再大一点，我打算请求主人给我弄一身银色的羽毛。按照人类的说法，这个叫……唔……安、安惊费？”

宋允慧又惊讶又莞尔：“是的，安惊费。也可以叫压惊费，安神费……你喜欢银色，雷迪？”

雷迪用翅膀尖托住下巴，迷惘道：“我不知道……不过港口城今年春夏流行银色。”

宋允慧愣了一下：“流行银色？”

雷迪小鸡啄米一般点点脑袋，一歪头意外地看看宋允慧：“是的，是的。流行银色。你不知道吗，艾米？”

宋允慧无奈承认：“说真的，我不知道。”

◇◆◇――◆◇◆――◇◆◇

门神雷迪很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好在宋允慧的运气不错，老扎克恰好从实验室里出来用晚餐。

“你确定要把它送给我养拇指夜莲吗？”老扎克很高兴收到礼物，他也并未掩饰这份快乐。和宋允慧预料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笑容温和，调侃之意明显，“这里面足足有上百份制作水下呼吸药剂的好材料呢。”

“呀？”宋允慧惊讶，“我记得初级水下呼吸药剂的配方里有一味小河蚌壳粉，强调蚌壳须一两年内新生，否则就失去了活性。这只蚌壳坚硬得如同岩石，也可以吗？”

老扎克在凉棚下的茶桌旁坐下来，徐徐给宋允慧解说：“普通的蚌寿命不过五六年时间，富有活性的年份也就短暂，可以入药的壳龄随之苛刻。但这种深海巨蚌不同。它们的寿命漫长，至少比人类要长得多，甚至有人在飓风后的远海小岛上发现过五百多年的巨蚌。

“初生时，它们和其它蚌一样微小。但是它们生长很快。长到这么大，大概用了三四十年。你可以数数它壳上的圆环，那是它的年轮。

“漫长的时光里，它们的蚌壳随着它们的成长，也一年一年地长大。原来的凝积已经质变，几乎已经石化，不能再用来制造水下呼吸药剂了。但是它们的生命依旧保持着充沛的活力，所以蚌壳内近些年长出来的那几层，依旧可以用作原料的。

“你去工具橱里找一只精铁勺来刮，刮到吃力的地方，就不用继续了。剩下的蚌壳，再用来养花。”

宋允慧正弯下身抚摸着蚌壳细腻光滑的内层、一圈一圈层次分明的外层。听到要刮这么大一只壳，心里有些发怯。但她何曾被这种辛苦吓退过，又加上想到有许多水下呼吸药剂的原料可以入手，当下一咬牙，应道：“好。”

老扎克不动声色地瞧着宋允慧的小模样，到底忍不住面色莞尔。他这个徒弟明明机敏知礼通晓人情，做事又认真，有时候却会单纯得可爱――作为师傅，他才不会承认自己的徒弟在犯傻。

咳，总之，老扎克的炼金出神入化，难道会用一只普通的勺子做工具吗？

精铁勺，听名字就知道，怎么也不像是平时用来吃饭喝汤的啊。

◇◆◇――◆◇◆――◇◆◇

老扎克的精铁勺的确不是简单的小勺子。

宋允慧手握黑黝黝小巧玲珑的勺子，原本打算奋战一场。可她刚刚伸出手去，嗖嗖嗖，三下五除二，她还没有看清楚呢，活儿就干完了。宋允慧揉揉眼睛，再睁开时，正瞧着自己握着小勺子，舀起最后一勺拳头大小的一堆蚌壳粉，轻轻松松送到旁边的罐子里。

不愧是宋允慧，翻来覆去将手中的勺子看了半天，很快闭上了张得圆圆的嘴。她清洗完勺子，把它放回工具橱，在关上橱门之前，不知为什么，她对着小勺子称赞了一句：“你真厉害。”

橱门一关，小勺子翻了个跟斗，勺柄狂抖，竟是露出了不可一世的模样。其它的杯啊皿啊管啊罐啊棒啊盘啊见它这幅德性，立刻蜂拥而上，橱柜中顿时一阵乒乒乓乓乱响。

老扎克这个时候正在实验室里翻阅一本厚重的典籍，听到隔壁的响声，他依旧埋头在书页中，只是无奈一笑，轻轻一拍脑门：“忘记告诉艾米，那些小东西不能夸了……”

宋允慧此时已经到了院子里，正忙着把那只大蚌壳挪到院子一角的榕树下，又找了几块石头，摆个错落有致的样子，垫稳蚌壳。拇指夜莲喜欢半阴的环境，光照不足影响开花，受到暴晒叶子枯萎，这个位子刚刚较好。

她也听到了响动，忙碌间，心有余悸地抬头望了望老扎克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