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血染征袍透甲红（求收藏）（1 / 1）

杀声震天中，双方骑兵全面接触，展开交锋。兵刃交击声和惨烈的呼声顿时响彻四野。

摩尔族的五千断后精骑在铺天盖地般的八万龙腾骑兵面前显得如此单薄，双方甫一穿插交错，摩尔精骑便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般被席卷而至的滔天巨浪吞没。尉迟德、毕辽所率的两翼轻骑冲过五千敌骑背后，并不着急挟尾追杀正自仓促疾退的摩尔前军，而是策转马头，如同包饺子般直向这五千敌军的两翼杀至，务求在最短时间内以最少的伤亡代价全歼这五千精骑。

依照雷雪的战略，全线撤退的西方大军北上的路线有大江所阻，在没有战船的情况下绝对无法渡江。何况此刻北江之上，早有以逸待劳的北卫军守卫在那里，敌军插翅难逃。南川的帝国大军并不着急执行追杀任务，倘若将敌军逼得急了，敌军在前有大江后有追兵的绝境中势必死命反击，在这种情况下，帝国大军虽说最终仍能取得这场反攻战的胜利，但付出的代价的定然惨烈，这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最好的计划是反攻大军以稳扎稳打的战术，步步为营，缓慢地向敌军背后挺进，消耗敌军几乎殆尽的粮草，在敌军彻底失去口粮，将唯一可用来果腹的战马也杀尽之后，趁其劳顿饥饿、士气颓落、再无斗志的时机发动攻势，与北卫军前后夹击，定可不费吹灰之力一举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敌军击溃，取得这场抗战的全面胜利。

摩尔族断后的五千精骑并不晓得龙腾大军的真正意图。在迎接眼前势如潮水般的攻势时，他们人人存了死志，只盼能给龙腾大军造成尽量多的伤亡，拖延东方人追击的时间，掩护己方的主力安然撤离。岂知这一切只是徒劳罢了，他们仅仅是白白送命而已。

华清风一马当先，在与达科错马而过之后，手中大戟如风车般挥舞，将迎面十数名敌骑纷纷击落马下，接着双腿狠夹马腹，策马以更快的速度冲入敌骑群中。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千军万马的正面冲锋中亦是如此，任你有多么高强的武功，在这不讲任何拼杀规矩的战场上，也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发挥的作用仅仅是多杀伤几个敌人罢了，影响战斗胜败的关键还是己方士卒的勇气和配合。华清风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身先士卒，以悍不畏死的胆色和勇不可挡的气势激发身后战士的勇气和胆色。

果然，看到主帅迎敌而上，连杀十数人，数以万计的龙腾骑兵斗志更为高昂，长枪、马刀挥舞中气势更盛，冲势更疾。华清风不用回头看已经知道达科完了，他身后紧随的十数名亲卫被自己一鼓作气击杀，在失去两侧的翼护后，没人能在这般密集的冲杀中坚持多久。

“族长——”数道凄厉的悲呼声响自华清风前方数名敌骑将领口中。华清风暗叹一声，心绪一阵激荡，手中大戟舞的更疾，身周敌骑纷纷无一合之将，纷纷落马身亡，后续冲上来的敌骑为他气势所摄，再无人敢正面挡他锋锐，纷纷避往两侧。

华清风装入天神般继续迎向前方敌骑，心中却首次生出对这场战争的厌倦：只为了某些个人势力的野心，便要让如许多的生命尽数消逝，这是何苦来着。对于自己来说，这场战争让曾经要好的兄弟变成死敌，更让回忆中的那段凄美的爱情达到终结……如果不发生这场战争，那该多好啊。

心中的悲意令他茫然若失，机械式的拼杀反激起他强烈的杀意，对他来说，此刻唯有不停地以杀止杀，才能释放心中无穷的恨意。

兵刃起处，血肉横飞。华清风也不知道杀了多久，杀了多少人，脸上身上完全被血肉染成红色，白色的衣甲战袍处处渗着鲜血，已分不清那些是敌人的，那些是自己的。（开个玩笑，若是当时有艾滋病这一说，而他身上又正好有艾滋病毒携带者的血液，恐怕这书也就没得写了。当然文枫并不是艾滋歧视者，只是开个玩笑聊以逗趣。）他只知道，自己已从敌军阵前一举杀到了敌军阵尾。回头望去，身后紧随上来的数千战士也都是血迹满身，疲惫不堪，不待他下令，这路战士立即左右分开，绕向敌军背后，返身杀回，配合仍在与敌相拼的主力大军前后夹击，吞噬着已经为数不多的敌骑。

战斗在尉迟德和毕辽所率的轻骑包夹过来后，很快便结束了，五千摩尔战士在半个时辰内全部被歼，无一降者。龙腾军士们收归着双方亡者留下来的无主战马，心底充盈着扬眉吐气的快意：历时一年左右的战争，他们无时不是在被敌军压着打的情况下被迫防守，伤亡惨重，没有主动出击过一次；而今日终于轮到他们反攻敌军了，而且是毫无悬念的大胜——仅仅付出了不到五百人的伤亡代价，便消灭尽敌军的五千精骑。这其中的心酸，只有亲身经历过这场战争的他们才能体会到，很多老兵更是泪满盈眶，激动得不能自已。

华清风在两军对冲的地方找到了达科的尸体。达科全身数十处伤口，透胸而过要了他命的一杆长枪兀自留在他体内不曾拔出，他的斩马刀同时也插在旁边一名龙腾战士的体内，显然这名持枪战士在给了他致命一击后，也被他拼尽余勇刺中了最后一刀，最后二人同归于尽。他脸上是一副解脱了的表情，神情并不痛苦。也许死亡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华清风朦胧中忆起那日落凤坡他所说的那句话——“我不是为了权利，而是为了帝国的利益和荣誉才这样做的。战争是无情的，自那日在海上分别之后，我就已经将你当成了敌人。不是我不重情义，而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情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我去争取，哪怕牺牲的是自己的亲人，也在所不惜。对我来说，帝国的利益和荣誉才是我此生追求的最大梦想，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华清风突然明白了他的苦衷，“如果我处在他的位置上，也许也会那样做吧，只是采取的手段不同罢了。”默默地呆立半响，吩咐周围的士兵道：“把他好生安葬了吧，就葬在东门外北二里处那座小山顶上。”说罢只觉一阵轻松，仿佛去除了积压在心底的一座大山般，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昔的豪情壮志。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忘记葬在东方大地上的这一对兄妹，就让这段记忆永埋心底吧。

尉迟德和毕辽不知何时已到了他的身边，毕辽率先道：“华兄弟以德报怨，心胸忒地宽广，毕某敬服了。”论职位，毕辽此时为尉迟德麾下的五军上将之一，比华清风和尉迟德低了一级，但三人相处时日虽然不多，却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感，互敬对方是胆色过人、志同道合的好汉子，是以平日里论交绝无职位高低之分，只以兄弟相称。

尉迟德抚须笑道：“华兄弟想必也明白了，原来宽恕别人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说罢与毕辽相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同时想到了去年寒冬北江之畔的那场兵变。

华清风长吁一口气，面向二人笑道：“该过去的都过去了，反攻大计首战告捷，走！你们兄弟三人先回去饮他娘的几大坛庆功酒，明日挥军北江，横扫西方鞑虏！”

三人哈哈大笑声中，并骑回归南川，去准备翌日即将发动的那场全面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