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阅读_上河图_废文网|御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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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心想,不说出个理由来还真是不好推托,就说了拆迁的事,说了他们面临的困难。

叶展沉吟着说:“这事我帮不上忙。不过我劝你也要想开点,胳膊扭不过大腿,跟政府博弈,一点胜算也没有。”

小玉说:“好几万呢,住的地方都没得了,你倒说得轻巧。”

叶展说:“明知打不赢的仗,就不要打,这是常识嘛。”

小玉气道:“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着说话腰不痛。”

叶展哈哈大笑,说:“我也曾饿过的,饿得像狗一样舔灰。”

“又骗人。”

“是真的,有空再给你讲。晚上没空,那就明天中午?”

小玉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了。

关掉手机,小玉想,今儿怎么就和他讲了这么多?真是见鬼了。

胖嫂叫她过去吃牛肉串。小玉过去,小男人正就了牛肉串喝酒,小脸儿已喝得通红,看不出哪里是伤痕哪里是酒晕了。

胖嫂说:“吃吧,不管他。”

夏馥要丁凤鸣过去一下。丁凤鸣把手头的事放下,就上了九楼,心里却奇怪,她找自己什么事?办公室和人力资源部工作上的联系不多,接触的机会也少。上次冒昧到医院去找她,实在是事急从权。猜测领导和女下属的关系,在哪个单位都是犯了大忌的,好在没点破,做得也还自然,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夏馥头埋在一堆文件中,似乎没发现他进来。丁凤鸣稍稍等待了一下,说:“夏主任,您找我?”

夏馥把案头的一堆文件推开,说:“你坐。”起身就去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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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凤鸣忙说:“哪敢劳动您?我自己来吧。”

夏馥也不和他争,待他泡好茶,和他在沙发上相对坐下,说:“谢谢你去医院看我,还送了那么漂亮的鲜花。”

丁凤鸣不好意思,说:“应该的。您找我什么事?”

夏馥说:“别‘您’啊‘您’的,我听着别扭。也没什么事,就闲聊聊。你住的那地方要拆迁了?”

丁凤鸣自然下来,说:“是。其实拆迁说了好些年,一直没见动静。现在说迁就迁,搞得我们措手不及。”与她一问一答,把详细情况说了。

夏馥说:“市里也太过分了,讨好了日本人,老百姓就不过日子了?”

丁凤鸣见她说得大胆,倒不知如何回话。幸好她也没继续发挥下去,说:“这一阵厂里事也多,兼并机械厂的事还没完,市里还在做我们的工作。秦主任的年纪大了,工作上你要主动一些,担子多分担一些。”

丁凤鸣和她相隔很近,见她说得认真,不由心跳加速,说:“那当然,我会努力的。”

夏馥笑道:“以后多联系一些。你除了工作,好像和同事们接触不多?”

丁凤鸣心里一动,说:“我以后注意。”

从夏馥办公室出来,丁凤鸣好一阵才平静下来,心想,听夏馥的口气,厂里是要提拔我了?这次谈话大概是吹个风或是暗示一下?想了一阵,丁凤鸣估计多半是了,又不敢肯定。按历年的惯例,人事调整一般在年前完成,为的是不影响下年的工作。那么提不提拔,就在年前见分晓了。又细细回味夏馥的话,似乎每一句都有所指,益发信心高涨。

机械厂的事果然没完。市里把厂里几位领导叫去,开了一整天的会。这次李东生称病回避了,市里就由袁之刚亲自出面做工作。从市里回来,马千里马上召开中层干部会议,传达市里的会议精神,研究对策。丁凤鸣与会做会议记录。市里的话已经说得很硬了,那就是必须兼并机械厂。上发厂摆了种种困难,袁之刚用一句话就顶了回去:当然有困难,没困难就不找你们了!你们的困难有几千工人的困难大吗?有维护上河安定团结的局面大吗?最后提到资金问题,袁之刚手一挥,很大气地说:找银行,市里出面做工作,做担保。最令上发厂不能接受的是,市里居然还要安排黄大宏来担任副厂长!而且其理由居然是他熟悉机械厂的情况,有丰富的企业管理经验,可以减少两厂兼并过程中的摩擦!

贾岸芷在传达市里会议精神时,马千里脸色铁青。精神传达完,会议室就像开了锅。有人说,上发厂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就被他们盯上了,这不是存心让我们不安生吗?

有人说,把上发厂也搞垮了,他们就安心了?

更有人激愤地说,还要黄大宏那老狗日的来,指不定市里谁和他穿了连裆裤,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年轻点的就说,他敢来,就一瓢子大粪泼过去,来个痛打落水狗!

会场里的人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捶桌拍椅了。丁凤鸣觉得这些内容不宜做记录,干脆放下笔。马上就有人说,小丁,搁笔干什么?记下来记下来,隔天送到市里去,让他们也晓得什么是民意!

马千里轻咳一声,各种噪声便戛然而止。马千里说:“说牢骚话、发闷气不解决问题。兼并的事关系到我们厂发展的问题,严重点说是关系到我们厂生死存亡的大问题,请大家认真考虑,集思广益,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关键时候我们要慎重决策。一步不慎,可能就导致无法挽回的重大损失。”txt小说上传分享

上河图我是骚货(8)

会议室里又沉寂下来,大家都埋着头,蹙额皱眉,无人发言。

廖一灯打破沉寂,说:“就死顶硬扛,他们还咬我们的卵不成?!”

马千里沉着脸说:“老廖你怎么还这么幼稚?这厂子是谁的?是国家的,我们都是国家的干部!市里的要求,怎么顶,怎么扛?”

廖一灯气呼呼地说:“那就由着他们把我们厂搞垮?”

贾岸芷慢慢地说:“老廖的办法肯定行不通,硬顶是顶不住的。我昨儿想了一夜,也没得什么好法儿,还是只有一方面继续向市里陈情,甚至向更高的层次陈情……对了,王书记也快回了吧?我们是不是向他汇报一下?另一方面,我们只怕也要做好兼并机械厂的打算,及早动手,及早安排,把损失减到最小。”

马千里说:“王书记那里,我找个机会向他汇报。上河乱象已呈,估计他在中央党校待得也不踏实。”

会场里又沉寂下来,半天才有一个人说:“那也不能要黄大宏来。”

另一个人说:“你以为你是组织部的?”

再一个人接口说:“来了也好安排。他不喜欢搞腐化吗,那就发挥他的特长,让他管计划生育。”

先前的那人不懂,说:“怎么就发挥他的特长了?”

后面的那人说:“你要是死了,那肯定是蠢死的。管着男人和女人的生殖器,还不叫发挥他的特长?”

会场里响起了一阵短促压抑的笑声。

马千里说:“注意点精神文明,别一张嘴巴像个粪坑。”

议了一上午,也没议出个子卯寅丑来。散会的时候,马千里率先走了出去。丁凤鸣有意落在最后,朝夏馥望了几眼。

夏馥何等聪明,立刻高声招呼道:“小丁,有空吗?我那里有个材料,麻烦你过过手。”

秦明月听见,回头说:“夏主任有事?小丁你就辛苦一下,要让夏主任满意的。”

待人走尽,丁凤鸣说:“釜底抽薪。”

夏馥却转头看着窗外,过了一阵才说:“等会我要人把材料送过来。”说完便朝门口走去。

丁凤鸣怔怔地站在会议室里,摸不准夏馥的态度。

针对拆迁的力度空前大了起来。电视、报纸上连篇累牍都是拆迁的新闻,有的话已说得杀气腾腾了。装了大喇叭的小工具车在拆迁区往来穿梭,连日播送市里关于拆迁的文件精神,对居民们实行噪声轰炸。一些公共设施开始拆除,纺织厂宿舍区的居民们上厕所就很不方便了。原来的公共厕所被拆迁办雇的一班人乘夜拆除,早晨起来人们提了裤子去方便,却发现原来是厕所的地方只剩下一堆断砖,好几个人差点憋出病来。人们只好用彩条布搭了一个棚,挖了一个深坑作为临时厕所。菜市场也开始拆除,杀猪的张扯腿没地方卖肉了,整天骂声不绝,提了刀要找人拼命。朴寡妇在房前摆个摊子卖咸菜,生意也大不如以前。有消息说,这一带的水和电也将会马上停止。

与恐慌一起流传的,是一些未经证实的消息。有消息说,日本人以每平米六百块的极低价得到了这一片土地,而且他们还嫌贵,还在与市里讨价还价,据说市里已经准备降到四百块了。又说市里与日本人签订的是一个意向性协议,对双方都没有约束力。日本人是市里拉来作秀的,专门为即将召开的两会造势,日本人作为临时演员,还将有不菲的出场费。市民们惊愕的嘴巴尚未闭上,又有更新的消息传过来,说日本人不晓得用多少黑钱喂饱了市里一干人,才使市里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损百姓而肥外寇。

上河图我是骚货(9)

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以飞快的速度传播,很快传遍了上河市。日本人曾经给这个城市带来过极大的伤害。一九四一年初,日本军队从武汉顺江而下,越过洞庭湖直扑上河市。守城的国民党军队十三万人经过八昼夜的浴血奋战,在付出了伤亡六万余人的代价后,终于城破,大军向南败退。此后直至一九四五年八月抗日战争胜利,四年半的时间里日本人一直盘踞在上河市。据市志记载,上河市在此期间净减少人口约七十余万,相当于现在一个大县的人口,在当时那样一个高出生率的时代,足以惊世骇俗了。一九四三年,日本人包围了一个叫黄山嘴的小山村,一次屠杀村民三百八十余人,二十九户杀绝。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未及逃走,被日本人活活*致死,末了还被开膛破肚。在市南区,日本人一次屠杀市民一百八十多人,还上演人伦惨剧,逼着翁奸媳、子奸母。这些史实被人刻意提起,很快便激起了上河人尤其是被拆迁户的极大义愤。

而事态的发展表明市里似乎并不在意市民们的反应。拆迁宣传车上已经坐满了穿制服的人,有城管的,有工商的,有税务的,还有警察。

一个老人的被抓险些引发一场骚乱。早晨起床,老人被尿憋急了,亟亟如厕,哪知厕所荡然无存,就像凭空蒸发了似的。老人是患有前列腺炎的,当时尿就顺着裤腿流了下来。老人也不管,仰天长叹道:天地不仁,视万物为走狗!

刚好被拆迁办的人听见,一把抓了,扭了要去派出所。

邻人不忿,一面叫人去通知他的家人,一面与拆迁办的人讲理,说你凭什么抓他?

拆迁办的人说,他妨碍拆迁!

众人愕然,年长的恍然就记起了以前,惶然着说,这政策又要变了?又要整人了?

人越聚越多,现在一丁点儿大的事都能惊动一大帮人。老人的几个儿女已经红了眼,摸了菜刀要拼命,口口声声要砍死狗日的。人们越发愤怒,鼓噪不已。

眼见形势一触即发,幸好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赶来,问了情况,把几个抓人的家伙当众臭骂了一顿,又给老人赔礼道歉,才把事情慢慢平息。

丁凤鸣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几乎要流泪了。丁凤鸣觉得,发展经济是好的,改造旧城也是好事,也不赞成把虚无的问题拿来作为理由来臧否今天的经济发展,但发展就要损害老百姓的利益吗?为了一时的政绩就要*大多数人的意志吗?但除了悲哀,他什么也做不了。家里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只有岳母娘和小玉接连的叹息。

但这时却有人率先搬了,而这人居然是刘红红!她和她男人一起,一趟趟把家具、纸箱等什物往走廊上搬。那男人由于长年累月足不出户,皮肤细嫩,脸色苍白,还发了福,像个干部。人们很快聚拢过来,默默地看着他们两口子,脸上鄙夷、愤怒、蔑视,什么表情都有。

终于有人恨恨骂了一句:“叛徒!”

这一下如打开了闸门,各种不堪入耳的谩骂喷涌而出,朝刘红红两口子砸去!

此时正是傍晚。冬天天黑得早,暮色逐渐浓了起来。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外墙上摇摇晃晃,长长短短的影子就摇摆不定。天气仍然冷,人们心里更冷。两人眼中噙满了泪,一言不发,一趟一趟搬运家什。

丁凤鸣心里悲凉不已。他们将栖身何处?今晚有一张属于他们的床吗?是多大的压力,才使他们舍弃家,非得要漏夜出走?他在黑暗处举袖拭泪,却发现岳母娘也在放肆大骂,而且骂得特别难听,“婊子”、“骚货”之类的词语不绝于耳。小玉虽未骂人,也冷冷地一脸不屑。华人书香吧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上河图我是骚货(10)

他愕然不解。两家人虽然交往不多,却也从未撕破过脸皮,尤其见了刘红红的丈夫,岳母娘多少念及往日的情分,也还客客气气,何以今日如此大动干戈?他听不下去,就示意小玉把岳母娘劝回家去。

小玉白了他一眼,并不理睬。

这时张扯腿骂不止瘾,朝一个纸箱狠狠踢了一脚。纸箱里一阵乱响,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那男人直起腰来,狠狠瞪着张扯腿,说:“你干什么?”

张扯腿看都不看他,说:“我不跟你说,我跟刘红红说。”

丁凤鸣再也忍不住,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帮助把踢翻的纸箱扶正,大声说:“你们想干什么?他们已经够可怜了,你们还要欺负他们吗?”

张扯腿一怔,想不到出来一个打抱不平的,而且这人竟然还是丁凤鸣。张扯腿不愿失了威风,说:“说好了都不搬的,他们却要做叛徒,不骂他们骂谁?”

丁凤鸣说:“谁愿意搬?谁都不愿意搬。这么冷的天,他们连夜搬了,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苦苦相逼?”

张扯腿一时语塞。

人群中就有人说:“你为什么帮她?莫不是有一腿吧?”

人群中响起一阵恶意的哄笑。

丁凤鸣气极,切齿道:“你站出来说!”

那个声音说:“我站出来你敢咬我的卵?”

丁凤鸣正待还击,小玉挤进来,扯着丁凤鸣的胳膊往外拖,一边拖一边硬硬地说:“哪个要你充能人?”想不到一向娇柔的小玉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丁凤鸣不由自主地随她移动了脚步。

这时一辆货车轰轰隆隆开过来,停在了房前的空地上。搬运工们跳下车,准备搬东西。就有几个人横在车前,叫道:“不准搬!”搬运工一看这个阵势,不敢动手,都站到一边去了。

车老板急了,对刘红红说:“怎么回事?还搬不搬?我们几个还没吃晚饭的,要搬就快点。”

刘红红说:“搬!”就抱了一个纸箱走上前去。

那几人说:“咦,个没*婆娘,还讲狠?”推推搡搡不准她往车上放东西。

刘红红披头散发,在几人的推搡中立脚不稳。她丈夫脸上有了血色,目光如刀,却不敢动。

丁凤鸣再次愤怒起来,对小玉说:“你放手!”

小玉哪肯松手?双手如钩,一脸的坚决。

刘红红把东西往地上一扔,里面的锅碗瓢盆滚了一地。跳上车,她疯了似的说:“我就是婊子,我就是骚货!怎么样?派出所抓了我,不搬家就要送我去劳教!你们不要我搬,那好,谁替我养着这个家我就不搬!坐牢就坐牢!我在牢里也给你们磕响头!”

人群一下静了下来,如被子弹击中了般。那几个挡在车前的人不知所措,对望几眼,悄然散开。朴寡妇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帮刘红红搬东西。慢慢地上来不少人,沉默着七手八脚帮忙。

东西很快搬完了,车子轰轰隆隆一路远去。

刘红红的长发飘扬如旗,跳上车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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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图朦胧华辇(1)

到上发厂来打听上班的机械厂工人又多了起来,因为黄大宏多次在正式场合说,兼并将很快进行。市里是下了决心的,是作了周密部署的,动作快的话,第一批工人春节前就能上岗。黄大宏还威胁一些曾告过他状的人,说老子到上发厂还是当领导,还是管着你们,敢不听话老子再一次下你的岗!

办公室在厂门外贴了公告,但工人们却不理会,仍一群群的来打听消息。丁凤鸣每天把情况向马千里汇报。现在他可以直接向马千里汇报了,秦明月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得出心里是有些失落的,对丁凤鸣也客气了许多,一些事也主动和他商量。唐诗当然也看出了这种变化,悄悄地要他请客。丁凤鸣一面谦虚,说:“没影的事,请什么客?”一面还是倾其所有,请她好好撮了一顿。

在单位上顺风顺水,在家里却颇不顺心。刘红红搬走的那晚,岳母娘咕咕哝哝,一整晚没给他好脸色。岳母娘说,你不在头也不在尾,既不是亲朋也不是好友,你出个什么头?不是给别人借口说闲话吗?刘红红是个什么人呀,别人沾都怕沾得呢,你倒好,主动送上去,人多嘴杂,还不知编排出些什么丑事来。你不怕丑也罢,小玉怎么办?她人前人后也要脸皮嘛!丁凤鸣解释一阵,越说越说不清楚,索性闭嘴不说了。而小玉瞧他的眼神也是怪怪的,晚上睡觉还把身子侧到一边。丁凤鸣试探着想把她扳过来,她的肩膀用力一扭,很坚决的样子。丁凤鸣不敢造次,怕吵醒岳母娘。

一夜无眠,心里从来没有像今儿这样憋气。丁凤鸣想,和小玉谈恋爱时,岳母娘还嫌他是乡下人呢,和他说话也是斜了眼,用一种轻蔑的语气的。每次约会,都像做贼般。有时被岳母娘发现,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幸好是听了胡老七的话,诱骗小玉生米煮成了熟饭,岳母娘才恨恨地接受了现实。结婚几年,岳母娘仍时时敲打他,提醒他不要忘了乡下人的身份,直到小玉所在的工厂倒闭,家里主要就靠丁凤鸣的收入支撑,情况才有所改善,但岳母娘仍不忘自己城里人天生的优越感。幸好小玉死心塌地爱他,才让他心里有所平衡。和岳母娘住在一起,总让丁凤鸣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内心压抑不止,连*也不能痛痛快快。丁凤鸣痛恨自己,怎么连个自己的窝都弄不好呢?无论如何,这地方是不能住了,一定要弄个自己的房子,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天丁凤鸣又给马千里汇报情况,汇报完后丁凤鸣看马千里没有要他走的意思,就坐下来扯些闲话。正扯着夏馥也来了,说:“门口是热闹了,天天像赶场。小丁,今儿又来了不少人吧?”

丁凤鸣起身给她让座,夏馥挥挥手,自己扯了一把椅子坐下。

丁凤鸣说:“今儿人少点,只有四五十人。”

夏馥看着马千里:“这个黄大宏,利用工人来施加压力,把责任全往我们这边推。一旦有事,他什么责任也没得,市里倒会说我们没有维护安定团结。”

马千里说:“根子在市里。市里不给政策,黄大宏再跳也没得用。”

夏馥说:“不能这样被动下去,得想办法。”

马千里长叹道:“这袁之刚是铁了心了……有消息说,王秋山书记学习结束后,会去省里任职,书记的位子就空出来了。袁之刚一方面在省里活动频繁,谋求接任,另一方面不择手段地想在短时间内弄出政绩来,显示他的执政能力,以此影响省委一班人……能短时间内出政绩的,也就是让我们兼并机械厂,再有就是拆迁那一摊子了。王

上河图朦胧华辇(2)

夏馥结舌:“王……王书记真的要走?”

马千里怏怏道:“大概是了。”

丁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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