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罅隙（1 / 1）

“什么？你要住在这里，而不是跟我在一起？”苏林感到很受伤，“为什么？因为这里比我家舒服吗？”

“我不喜欢姓方的那个家伙。”纪欣说道，“虽然我跟他一样都是锡伯人，但却只是半个锡伯人，就像两个被施舍的人，只能施舍到一半的身份，这让我感觉是一种耻辱。所以我更不想看到他。”

看着脸色黯然的纪欣，苏林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痛苦。她也有过那样一段黯淡的日子，在学校里因为成绩太差被大家耻笑，在博物馆因为是靠父亲的死换来的工作机会而被大家可怜，鄙视。那种滋味，不是用简单的恨就能缓解的。因为在事实面前，她根本就恨不起来。她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避，就像现在纪欣的想法一样。

“你哥哥，我是说纪炎不会再把你关在地牢里吧？”苏林嘴上这么问，其实心里也明白是多余，因为光看到纪欣身上的衣服就应该知道，他现在的待遇跟从前比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巴不得我从地牢里出来呢，只是他一直也解不开那个结。”纪欣看着苏林，眼里有一抹无奈。

“那就好。”苏林为不能把纪欣留在身边感到失望，竟然没有觉察到他眼神的异样，只是拍拍对方的肩膀，“想我的时候一定要去看我。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跟方冉碰面的。”

“你，能跟我一起留下吗？”纪欣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他实在不敢确定，苏林能不能为他舍弃别人。

“我？”苏林也的确有些迟疑。毕竟她还有超市，还有那么多小工。虽然有邵谦可以照应，但是，住进这深宫大院，跟关在笼子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很害怕自己一旦决定留下，就会很快适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就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更不能跟贺西凤一起去捉斑鸠了。她能为纪欣放弃自由吗？

“你，真的就不能跟我走吗？我可以把方冉赶走。你看，在我家里有那么多可以跟你玩的人。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玩，多无聊。”苏林想反过来说服纪欣。

纪欣淡淡一笑，嘴角带着一抹苦涩：“跟我在一起，的确很无聊呵。我看我还是留下，你还是回家，这样最好。”

竟然不听我的话了。苏林心里有点生气。但是人家毕竟是贵族少爷，想过锦衣美食的日子，自己也不好拦着。只好默默地把手从纪欣手里抽出来，转身欲去。

“咦？小两口吵架了？”刚转过身去，就看到袁珍推门进来，笑嘻嘻地眨巴眼睛，“小林你不要介意，我弟弟实在不懂女人的心。我看你还是留下吧，要不然半夜他又得偷偷跑去看你。一晚上蹲在树上，跟猫头鹰一样，你说多可怜。你也不忍心对吧？”

苏林盯着袁珍一张没正经的脸，立马想到了方冉，真想用大耳刮子扇他。但是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近他的身，所以，强忍着一口恶气，悻悻然道：“有你这么一个既是哥哥又兼职姐姐的人教导，我想他很快就会开窍的。大不了你陪他当几天猫头鹰好了，我想你也一定喜欢做这样的事。”

“呵呵，小林也会说俏皮话了。看来长学问了。”袁珍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林，那神情简直就跟方冉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让苏林内心更加厌恶，扭过脸去，低声对纪欣说道：“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这都该吃晚饭了，你怎么能走呢？一会儿我派轿子送你回去。”袁珍接话道。

看着沉默不语的纪欣，苏林在心里骂了一句――窝囊废，索性自己走出门去。纪欣也不拦着。袁珍也是抱着肩膀看热闹的样子。苏林低头走着，正纳闷怎么竟然没有人拦着自己，一头就扎进某人的怀里。她揉着被簪子硌疼的头皮，抬头一看，呵，又一个纪欣。不，是纪炎。这对同母异父的兄弟都继承了母亲姣好的容貌，甚至连神情都是那么相似。

“苏姑娘，小心点。”纪炎伸手扶住苏林，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府上招呼不周，让姑娘生气了。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算作赔礼。”

“王爷您言重了，是苏林不该贸然来访，惹得几位不高兴了。苏林这就告辞，改日再来赔礼。”

“苏姑娘。能否容小王说几句话再走？”纪炎神情很像一个年长的大哥哥，亲切，真诚。这让苏林感觉好多了，也不好执意再走，于是点头道：“好，您说吧。”

“不如我们去花厅边吃边谈，我已经让人在那里摆下酒菜了。”纪炎再次邀请苏林。苏林也不好拒绝，只好跟着去了。路上偶然回头一瞥，看到低头不语的纪欣和挤眉弄眼的袁珍也跟在身后。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袁珍的样子，简直就是一根贱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