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人相逢（1 / 1）

苏林不记得在哪部电影里听到过一句话，说选老婆一定不要选眼睛大的，因为大眼睛里容易隐藏邪恶。她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后来还在班上推而广之，跟同事们讨论。大家一致认为――不管是选什么，选老婆也好，选老公也好，选朋友也好，甚至选同桌，都不要选眼睛大的，因为邪恶啊。那时候苏林还不懂这个邪恶到底邪恶到什么程度。但是眼前这双眼睛，真正让苏林觉得邪恶――是自己的思想开始变得邪恶。竟然忍不住转过身来，踮起脚尖，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胆小了？”那双美目此刻低头凝视着苏林，语气熟络地好像两人认识了很久一样。事实上，他们不过才见一次面，而且对于苏林来说，那次相识仿佛是在梦中一般。

“上次为什么把我突然扔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了？害得我差点死掉。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苏林已经明白无误地确认眼前的人就是贺西凤，而且也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上次的见面不是做梦，要不然贺西凤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苏林发现贺西凤的衣领上缀着一串用丝线勾出的小花。那分明是苏林手把手教给他的。

“你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死掉？”贺西凤身高要比苏林高出一个半头，此刻被她搂紧脖子，不得不俯下上身，把苏林的小脸好好打量了一番，很认真很诚恳地说道，“看来这里的伙食不错，把你都喂胖了。”

苏林赶紧松开手，后退一步，捂住小脸，不安地说：“真的胖了吗？看来我得节食了。唉，可怜的小胃。”

“不过是多了一小块肉而已，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吗？”贺西凤不以为然，抬手看看手腕，，问苏林，“这个叫做手表的东西，上面写的倒底是什么时辰？我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

“啊？我的手表在你这里呀。”苏林上前抓住贺西凤的手腕看到自己从地摊上淘来的电子表竟然还有条不紊地跳着数字，忍不住笑起来，“想不到电子还没有用完。这下好了，我终于可以搞清楚三更五更到底是几点了。”

“什么点？”贺西凤没有听明白。

“就是上面这些。”苏林掰着贺西凤的手腕，很认真地在地上写了一串阿拉伯数字，然后一个挨一个地教给贺西凤，接着又说明时间的概念。贺西凤默默地听着，等苏林讲完，他认真地复述了一遍，跟苏林讲的竟分毫不差。苏林叹服地望着他，感觉自己简直是在跟天才对话。忍不住夸赞道，“贺西凤，你实在是太聪明了，要是在我们那里，你应该是上北大清华的料。估计拿个博士后也没有问题。”

“博士后？那是什么？是官职吗？”贺西凤仍是一脸的淡漠，“我不稀罕做官。”

“不是做官，是文凭。就是代表你是有知识有内涵的人，而且是非常有知识有内涵。人家都会崇拜你。认为你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你地，明白？”让一个高中毕业生给一个古代人讲什么是博士后，还真是为难苏林，不过还好，贺西凤对这个事物并不敏感，只是点点头，然后问苏林：“晚饭吃什么？是鸽子还是斑鸠？”

“你知道我喜欢吃鸽子？那你――”苏林突然意识到，自己笨得简直就是一头猪。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就应该想到：贺西凤来到这里，应该不是出于偶然，而且，更不会偏偏在今天这时候，跟她在崖边巧遇。那么，他应该是早就来了，并且一直在暗中观察苏林，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监视她。

“你上山那日，我就已经来了。不过因为方冉，我不方便露面。”贺西凤的解释听上去很圆满，“你跟吴子服打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要我帮你吗？”

“好啊。不过你打算怎么帮我？”苏林一听对方要帮忙，也就忽略了其它问题。

“杀了她怎么样？”贺西凤说杀人的时候，语气淡得就好像在说杀一只鸽子或者一只斑鸠。根本不把吴子服的公主身份放在心上。

“啊？”苏林张大嘴巴，半天才咽下一口唾沫，“我可没有想过要她死。再说，就算她死了，以后还会有张子服，或者王子服跟我过不去，难道都要他们死掉不成？”

“只要你想让他们死，他们就活不成。”贺西凤侧身，抬手往旁边的小树一挥，苏林也没见他用什么手段，对面的小树竟然顷刻间咔嚓――拦腰折断了。贺西凤回头望着苏林，“你不用怀疑我的能力。”

苏林看着夭折的小树，心有余悸地摸摸脖子，勉强说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杀人不见得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看，我们还是正大光明地跟她赌一局好了。只要她不暗中捣鬼，我就不怕她。但是，我怕你。。。。。。”苏林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成了蚊子哼哼。

“你怕我？”贺西凤感到不解，“怕我会杀了你吗？”

“不是不是――”不是才怪！但是苏林却不敢承认，说不定贺西凤一句话听不顺耳，突起杀意，估计到时候苏林再怎么解释都是死路一条了。

“连你也怕我。”贺西凤语气一转，叹了口气，自嘲道，“是因为我杀人太多了，上天竟然连一个女人也不肯给我。”说完转身往崖边走去。他的步子迈的很大，只几步就到了崖边，站在那里，身影说不出的寂寞。

“贺西凤――”苏林以为他要自杀，担心地喊到，“我愿意做你的朋友。你走过来好不好？”本来她是想过去拉他的，但是考虑到自己跟贺西凤之间的体形以及力量的对比，估计被贺西凤拉下崖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她此刻更愿意站的远一点。虽然贪生怕死，但是又做不到见死不救，所以，苏林心里很矛盾，神情更是焦急。

贺西凤回头看了一眼苏林，眼中忽现笑意：“那你肯嫁给我吗？”语气听上去就像一个五岁的男孩儿问一个同龄的小女孩儿――你愿意跟我玩儿吗？

我愿意――个屁！苏林在心里腹诽：nnd，这个贺西凤跟方冉还真是天生的一对。以为娶老婆是过家家，高兴了就哄着玩一会儿，不高兴了就玩失踪。走的时候竟然连句招呼都不打。没有一点敬业精神。靠，怎么这两个变态都让我遇见了？而且还是在如此人命关天的时候？

“你先过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好不好？”苏林还真怕自己一口拒绝后，贺西凤会想不开跳下去，但是要让她马上就答应，她也做不到，毕竟这是要负责任滴。所以只好耐着性子，拿出谈判精神，循循诱导贺西凤。

“你不喜欢我？我。。。。。。”贺西凤凄然一笑，“想不到我孤单单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最终还是要孤单单地离开。”

靠，竟然还会作诗！怪不得人家都说诗人活不长呢，敢情都是因为讨不到老婆死掉的。唉，苏林不是冷血的人，这个时候怎么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了。

“贺西凤，你回来吧，人家不要你，我要你好了。”苏林的口气像是在召唤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只是这只狗有点傲气，不太听话，所以苏林只好低声下气了，“我求求你，别吓我，不然我以后晚上都会做噩梦的。”

“你真的要我？你不骗我？”贺西凤眼眸中仿佛有烟花在绽放，嘴角也难得露出一抹笑容，立马飞身回来，一把把苏林抱在怀里。

苏林忍受着他的熊抱，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话了。虽然贺西凤长得实在是好看，可毕竟是个杀人犯。自己有必要做这么大的牺牲吗？再说，嫁给杀人犯，好像牺牲的也没有价值。唉，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贱呢？

“怎么啦？高兴地晕过去了？”贺西凤低头看看苏林，俯身有侵扰她的企图。苏林赶紧避开头，不悦地说：“就算晕过去也是饿晕的。你快点带我去吃饭吧。”

“好，我给你抓鸽子去。”贺西凤眼望着天空，像一个等着掉馅饼的白痴。但是苏林知道他不是白痴。更清楚如果一旦他抓鸽子上瘾，说不定连自己喂的鸽子都无法幸免于难。所以赶紧说道：“我不要吃鸽子了，我们改吃别的吧。”

“斑鸠怎么样？我觉得味道也不错。”贺西凤毕竟开了多年的酒楼，对吃还是很有品味的。

“好啊，我们去哪里抓？”见识过方冉徒手抓飞鸽的技术，苏林也很想见识一下贺西凤的功夫。

“跟我来。”贺西凤拉着苏林的手，快步往崖边走去。苏林以为他又要犯浑，吓得抱紧他的腰，还来不及呼救，就感到身体一下子飞了起来，仿佛乘坐了电梯，快速地下落。“妈呀――”苏林紧紧抱住贺西凤，闭紧了眼睛，祈祷着，不要死得太难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