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跟盛月坐在被窝里聊了很久。天快亮的时候,苏林终于熬不住了,把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就睡着了。盛月也感觉很疲惫,再加上药物的作用,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早晨菊香进来的时候,看到她们两个睡得正香,就没有惊动她们。悄悄退出去,把饭菜捂在草墩子里。然后到前面铺面跟其他绣工一起绣活。过了一会儿就见方冉和盛远从隔壁走进来。
盛远昨日跑出去,就没有回家,晚上住在了方冉家里。反正方冉家里有很多空房间。苏林住的那一间就可以让给他。本来盛远想跟方冉倾诉倾诉,可是方冉好像很忙的样子,竟然一夜未归。直到清晨才回来,回来后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就和盛远来看盛月。经过铺子的时候,听菊香说,盛月跟苏林都还睡着。方冉突然加快了脚步,穿过后院,闯进盛月的卧室。
雕花的木床上,淡绿的帐子内,两张熟睡的小脸并排在一起,苏林的眉头微蹙着,似乎梦中的她正满怀心事。倒是盛月,眉毛舒展开来,嘴角犹自带着一抹浅笑。方冉扫了一眼,看到盛月的脸色已经比昨日好了很多,这才放下心来,挥挥手,招呼兀自看呆的盛远去客厅吃饭。
客厅里,菊香把捂在草墩子里的饭菜端上饭桌,然后去厨房打算再做两份预备着。方冉拿起筷子,招呼发愣的盛远:“快点吃,吃完了好上路。”
“上哪儿?”盛远回过神来,愣愣地问。
“有批货物要送到霸夏国的忠王爷府。大伯年纪大了,二伯又不在家,还是你跑一趟吧。”方冉的语气很平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很难拒绝。
“方大哥,我想跟林妹妹一起去万和堡。”盛远声音低低地说,同时脸有些微红。以前对于方冉吩咐他做的事,他从未违逆过,所以,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方冉倒也不生气,反而说:“你想去万和堡?这是好事。不过――”只要他说出后两个字,准没有好事,果然,接下来他的话让盛远一下子变得很失落,“忠王爷府上急等着这批货,不如你先把货送去,回头再去万和堡。”
“那让林妹妹等着我回来一同去行不行?”盛远问道。
“她留在这里只会添乱。我打算明日就送她去万和堡。另外,我也不希望你跟她走的太近。”方冉的话听上去充满威严。盛远还想再争取争取,却见方冉一挥手,接着说,“她心眼太多,又笨得出奇,早点去也好早点学成回来,至于以后要不要把她留在这里,到那时再说。”
方冉平时很少用这种语气跟盛远说话,所以他此刻突然变得如此苛严,显然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盛远也只好点头同意。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饭后,盛远按照方冉的吩咐联系好马车和车夫,又去镖局雇了两名镖师,说好路程,谈好价钱。然后把货物装好,带上行李、盘缠和干粮,以及防身的匕首。等一切收拾停当,已经是晌午时分。
这段时间里,苏林和盛月都已经醒来,梳洗罢,吃了早饭。苏林因为昨日跌了一跤,再加上在厨房做晚饭,衣服上难免有污渍和异味儿,就想洗洗澡。正好盛月也想洗,于是两人带了换洗的衣服,说说笑笑来到方冉家的浴房。
苏林这才知道,方冉之所以建这样一个大浴池,全是为了给盛月治病。当然,平时盛月也常带杏儿过来洗澡。苏林也因此明白,为何那天盛远一见她,就认定她是霁月坊的绣工。原来,平时出入方冉家的女子也就只有盛月跟杏儿。所以盛远出于惯性思维,就以为苏林是盛月新招来到绣工,再加上当时苏林身上穿着盛月的衣服,就更加确信无疑了。
如果当时方冉在家,或者家中有其他人,也就不会产生那样的误会,盛远也不会一时心血来潮带苏林去贺西凤楼吃霸王餐,更不会连累苏林被迫欠债。唉,说来说去,都是洗澡惹的祸。苏林现在还犹自后悔:要是当时自己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不碰巧遇见盛远,哪会有这么多事儿?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等苏林跟盛月洗完澡出来,正遇见盛远在大门口准备马车。看见她们,盛远把方冉的话又说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很是难舍难分。盛月虽然不舍得盛远出远门,不过既然是方冉安排的,她也不好阻拦。只有叮嘱盛远路上多加小心。
苏林一听说盛远不能跟她一起去万和堡,心里也难免失落。又听说明天一早自己就要被送去万和堡,心里忍不住对方冉的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一遍。竟然忽略了跟盛远道别。这下,盛远心里更不是滋味。
说起来,盛远从小在丐帮长大,心性自然豁达开朗,不拘小节。不过因为有一个心细如发的姐姐在旁引导,再加上这几年受方冉的影响,所以虽然性情豪放,但行事却不粗鲁。尤其是对于女子,从未有过逾越之举。虽然见过的漂亮女子也不少,但能撩拨他心弦的,苏林却是第一个。她那种坦然的眼神,以及毫不掩饰的好奇心,让他怦然心动,一见钟情。明明喜欢的要命,可是在她面前,却没来由的变得拘谨起来,甚至连她的手也不敢去拉。这样的改变让他自己都觉得郁闷,再加上苏林对他态度的漠然,让他心里犯堵,竟然连午饭也不吃,就上路了。等出了城门,他心里却又后悔不已,觉得自己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那般小心眼。于是就解下腰上的玉佩递给送行的大伯,请他捎给苏林。他相信苏林一定明白他的心意。
这个大伯,就是那天凌晨把苏林从睡梦中拍醒的老头。除了他,织云坊还有一个下人,就是方冉口中是二伯。虽然织云坊只有这两个老头管理,但是生意却出奇的好,几乎每个月都要进出一批货物。但织云坊内却永远是静悄悄的,连一个染工都没有,好像挂在竹竿上的布匹和装满染料的大缸,都不过是摆设而已。
这一点已经引起苏林的怀疑,以她永无止境的好奇心以及口无遮拦的脾气,自然不会不问盛月。而盛月的回答总是那样轻描淡写:“方大哥在别的地方有分号,进进出出的布匹一般只是在这里转运,一来可以节省人力,二来他也不喜欢人多。”
而关于织云坊的两个老头,盛月竟然也知之甚少。只知道方冉叫他们大伯,二伯。两个老头都是少言寡语的人。至于他们有没有家人朋友,盛月一概不知,也从不去问。对于如此缺乏八卦精神的人,苏林还真是无可奈何,只有从霁月坊里其他绣工身上挖掘材料。可惜,菊香也是一个不爱搬弄是非的人,而其他绣工又都看她的脸色行事,对苏林的提问一律三缄其口。
苏林闷得无聊,就找了一只竹筷子,一把小刀,削了一个钩针。虽然不如她那个不锈钢的钩针顺溜,不过倒也能凑合着用。削好以后,她就去跟盛月要丝线,开始钩花。盛月看着新奇,笑着说:“妹妹编出来的花真是漂亮,我竟然从未见过。”
“咦?”苏林忍不住抬头看了盛月一眼,“方大哥没让你见?”她指的是上次她勾的那朵毛线花,本以为方冉会送给盛月。
“方大哥?他也见过么?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盛月说着话,指着苏林手里的钩针,赞叹道,“想不到妹妹的手这么巧,竟然还会做这种工具。”
“这可是我的独门手艺。”苏林很是得意,“姐姐想学么?我可以教给姐姐。”说着把钩针交到盛月的手里。
盛月迟疑着接过来,不仅没有欢喜,反而用不安的眼神望着苏林:“你说方大哥也知道?那贺西凤。。。。。。我看妹妹还是不要轻易把手艺示人,我怕万一。。。。。。”虽然盛月说得很隐讳,不过苏林一听就明白了。她很怀疑:方冉是不是把那朵毛线花送给贺西凤了。
看着盛月脸上骇然的表情,再联想到盛远说得那些话,苏林不禁一哆嗦,心头莫名的惶恐,感觉自己很可能又要倒霉了。紧张地把花拆了,又不解恨地把钩针也折成两截。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惶惶然。幸好这时菊香带着大伯进来了。苏林接过大伯手里的玉佩,心总算安定了一些,心里打定主意:真要到万不得已,就嫁给盛远,估计贺西凤就算再霸道,也不可能拆散人家的美满婚姻吧?
好不容易让自己心安了一点,谁知,方冉又来找茬了。他借故带苏林去买路上要带的东西,把她从霁月坊单独带了出来。苏林一开始还怀疑方冉是想偷偷把她骗去贺西凤楼。不过一出门,发现他们去的并不是贺西凤楼所在的方向,这才安下心来。跟着方冉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逛,只要是苏林看中的东西,无论是簪子,还是丝带,甚至防身的小刀,旅行用的水囊,他都爽快地给买下来了。苏林不解地望着方冉,不敢相信,他怎么突然变得大方了?但既然人家愿意买,自己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如此乐颠颠地跑了一下午,苏林抱着大包小包,跟着方冉回到了织云坊,因为方冉说,他在家中还给苏林准备了点东西。
苏林把买来的东西一股脑都堆在床上,一个一个地看,脸上乐开了花。虽然这些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不过携带很方便,要是拿回家,估计哪一件都能让牛鼻子馆长高兴地发疯。到时候自己就等着数钱玩儿吧。哈哈哈。
方冉坐在桌子旁,看着苏林痴迷的表情,笑眯眯地说:“苏姑娘过来看一下账本吧。”
什么账本?苏林不解地凑过去,发现桌子上摊开着一本薄子。虽然她认不全繁体字,不过“苏林”这两个字她还是认得的,另外还有“借”,“欠”等字样。后面则是大写的数字。她看得一头乱麻,呆呆地望着方冉。靠!又要算计老娘。
果然,方冉接下来说了一大堆,无非只有一个意思:苏林必须为自己埋单。没钱不要紧,他可以先给她垫上,等日后她有钱了再还给他也不迟。至于利息么,就按一两银子一天一个铜板好了。比钱庄还要便宜些。
苏林看着方冉的嘴一张一合,真恨不得拿个东西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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