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回我学精了,分别找了两个卖字的,一个写一个认,确认无误后,才别在身上。仍是八个字“陈披负我,缩头乌龟”。
街道上有人捂嘴笑,有人竖立起拇指夸我骨头硬。有个晋商拉住我,愿意出三百文钱替他背一副“某某不还钱,全家必死完”的字条。那天我心情好,逗他说“排队去”他还信了。当然也有尾随想看我挨揍的。
第五天中午,路上人迹少了,我扯下字条正要回旅舍吃饭,却看到诓我的瞎子躲在一角给人算命。我摸了半块青砖藏在身后,等到没人时,凑上去学着成年人口气问:“大仙儿,帮我算算,李家的小寡妇我能讨上么?”
他握着我的左手,也不摸骨相了,却拿鼻子在嗅。
“不好办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教你一个密方,把我写的符放在她床下,包管她想你。你得舍得花钱。”
听他满嘴胡言,我气不打一处来,摸出青砖说声“钱有得是可你无福享用”照他脑袋上砸了下去。不料他有准备,猛捏我那只左手上的穴位,我顿时浑身瘫软下来。
“大骗子,装瞎,小心“残哥会”的知道了挖了你的眼。”我感到浑身的经络都别着劲,象根树棍插在地上。只有嘴还听使唤。假瞎子不慌不忙哼着小曲,收拾着褂摊,最后神秘的说:“想见陈丕,跟我走”。
他手一拍我后背,一股热流冲入我体内经络间的缝隙中,只觉得一麻,穴道解开了。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又听使唤了,真是不可思议。这就是点穴吗?他会不会就是陈丕?
不可能吧,这么老这么丑,还是个瞎子,怎么刺杀敌人?虽然有些怀疑,我还是跟着他来到一间红瓦房里。他舀来水洗了半天,再一回过头来,真是换了个人。胡子没了头发黑了,皱纹也消失了,眼皮抬了起来,原来是一位浓眉大眼的白脸书生。
“你不是在找陈丕吗,在下就是。”他向着老天拱了拱手,好像说老天可以作证。
“你?”我瞪眼指着他道:“我不信,你干吗要捉弄我?两个恶吏差点儿打死我,你知不知道?你是怕我找见吗?装神弄鬼的,不想收我这个徒弟明说啊。”。
他耐心地说:“就是要考考你,看你志向是否坚定。你没走没动摇,也就过了我这关了。这番委屈不小,能挺过来真不容易。”
他用指头摸我伤口时,我差点儿哭出来。“陈师傅你帮我杀了那两个恶棍吧,他们不是好东西,还抢了我的钱。”我扑到他怀中,象找到亲人一样。
陈丕摇头拒绝,说刺客是不可以随便杀人的。尤其不能为了个人缘故,这是我们的第一条戒规。见我又是急切又是失望的样子,他又说:“你只过了宋师傅和我两关,还不是刺客,规矩对你无效。你自己去揍他们一顿得了。但为了这点小伤,弄死人家可不值,教训一下得了。”
说得轻巧,小伤,还得我自己去解决,“那你去吗?你是让我去对付两个身强力壮的捕快?我连他们的脑袋都摸不着。”
“我教你一套速战速胜法,三天后就看你的了。”
“三天?”我想问“你是神仙还是我是神仙?”可没敢说出口。
“三天所学只是皮毛,你还得有四样东西。悟性、勇气、狠劲儿、机灵。这才是无敌的法宝。”我点点头,权且信他一回。于是将宋先生的折扇递上,磕了三个响头算,正式拜师了。
三天后,我走出红瓦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但觉胳膊上有力,脚下生风。陈丕将他的两成真气打入我体内,并教会我如何培养、运用、壮大它。当然也教了实战,即借力制胜法。他说,那帮捕快看似魁梧凶狠,实则就那三板斧,一辈子就指这点本事唬人吃饭。
我独自找到凉粉摊上吃霸王餐的两个捕快,诡秘地说“写纸条的人就在胡同中”。二人丢下碗筷跟我走入死胡同中。我指指里边,他们有些胆虚,拔出钢刀摸摸缩缩前行着。
“别找了,你们上当了”我昂头背手,堵在胡同口道:“把抢我的银子放在地上,乖乖说声对不起。否则叫你们有嘴吃不了皇粮。”
他二人回过头来定定神,见我身后并无帮手,不禁哑然失笑。年青的捕快扔了手中的钢刀,走到近前扯着我的衣服,嘴上骂着。我有意把他往怀中拉,暗中脚下使绊儿,他上当了。趁他用力往回拽时,我顺劲一推,脚下一勾一个“涮葫芦”将他甩出有三丈远。事实上有八成力量都是他本人的。
壮捕快骂道:“兔崽子,活腻了,要造反不成”挥刀冲了上来。我心道,你拿刀的姿势又笨又不坚定,唬谁?陈丕专门给我编了个“空手夺白刃”的套路。我抢上一步飞起一脚,正踢在他裆下。虽说力道不够又不熟练,可打到了要害。他的刀眼见逼近却又缩了回去。
壮汉丢下刀,抱着肚子叫了起来。我一下子悟到些东西。这么强壮的汉子又拿着刀,若在以前,只要一冲我就得抱头鼠窜。可今天只要有准备,不怕它,抢上去,那他只是个破绽百出的沙袋罢了。
瘦捕快有些慌乱,拾起刀尖叫着,全无刚才那凶狠劲了。他不敢再贸然前冲了,仗着刀长虚晃几着,可脚下确如生了根。只要有一刀远的距离,他就打不到我,我暗自鼓气。
僵持一阵后,他先冲过来。我按陈丕教的快速反退,他进三步,我退三步。果真他出现错觉了,还以为够不到我。实际上,我步小他步大,运动中双方已无一刀之距,他怕扫空还在抗刀追。我忽然刹车反向前跳一步,朝他面门就是一拳。刚好拳到人到。他被打了个酸鼻溜,手回缩去捂脸,刀掉了下来。当我拿到刀时,瘦捕快已捂着鼻子跪倒在地,“好汉饶命”
看来好汉和孬种仅有一步之遥,那便是勇气。
我揉揉拳头,兴致勃勃回到红瓦房,连要钱的事也忘了。房中陈丕正和一个黑衣瘦子寒暄,那黑衣人四十多岁,三角眼,下唇突在外边,个头比我高不了多少。
“你是大白吧,小陈那几招管用吧”。我目光瞥向陈丕,不敢应答。陈丕说自己人。我这才兴高采烈的讲了战胜记。
二人笑了一场,陈丕道:“这是你二师傅,楚云飞。他一身好内功无人可传,你该跟他学了,快去磕头。”
`我正待磕头,楚云飞却不乐意,说这个徒弟他还没考过呢。
“我得考考你的胆量,带你杀个人,敢么?”
“只要杀坏人,有何不敢?”我回答得相当干脆。
我回旅舍,拾掇了一下,带上小白跟着楚云飞走了。
我们到了南边的洛阳城。东都洛阳果真气派繁华,十几丈的高楼随处可见。街上每天都像赶集,人们穿戴花红柳绿。姑娘们头饰有百种样式。骑马的,坐轿的,卖米的卖面的,耍把戏卖艺的,高鼻子蓝眼睛牵着骆驼的外国人,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回我真开了眼。
洛阳有个坏蛋,外号叫“麻拨皮”。原来是个强盗头子,花了些钱买通关节,摇身一变,成了管盐粮船运的四品官。匪当了官还有什么好事?营私舞弊、饱了私囊,残酷搜刮洛阳城内百姓。这还不算,他还豢养了先前的一帮小强盗做走狗,强买强卖、图财害命,可谓坏事做尽了。
这不,河南洛河的一个地主忍无可忍,愿花八千两银子要他脑袋搬家。楚云飞已准备了一个月了,此次来已是胸有成竹。
在洛阳呆了十来天,他丝毫没提行刺的事,我也不多问,整日在石窟、关林、白马寺、中岳庙间游荡。逛累了便到书场听“平话三国”,正听到“华容道”那关节眼上,楚爷说该干正事了。
原来麻拨皮要过六六大寿了,(这种人居然活那么久)机会来了。
楚爷弄来八坛汾酒、两箱银元宝,一些瓷瓶字画,还有一张帖子,这些东西没一样是真的。汾酒是兑了水的“北山笨曲”,元宝是铅胎,字画帖子全是柳大郎伪造的,他要冒充山西一个县令的管家,我扮小仆正合适。
麻府真气派,光三丈高的大门就有十二扇,碗口大的铜钉子闪耀着金光。别家门前都是石狮子,他家可是几千斤重的铜狮子。好几班鼓匠轮流上阵,一时间鼓乐喧天,炮仗齐鸣,排队送礼的人被炸得四处乱窜,我们乘机插了进去。
楚爷准备的那点礼,即使是真的,也只能算六九等之外,不配进内府。麻府的一帮仆人在前院偏房招待了我们。楚爷一口酸溜溜的话应对着众人。他逢人便熟,那种从容劲,好象就是来拜寿,找关系的。他怕我说话露馅,不断把香蕉、花生、果子往我嘴里塞,仿佛我是他养的猴子。
中午,里院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麻府仆人们隔着门逢,磕了响头算给主子拜了寿。之后便引众人入席了。我偷偷观察了一下,麻府的兵丁护院不下百人,穿梭里外十分警觉。内府保镖可能更多。
筵席丰盛,五颜六色,连仆人喝的都是杜康。
楚爷极其活跃。轮着桌敬酒,不时还说些奇闻笑话,引得仆人们开怀大笑,纷纷叫酒。楚爷也不服气,立时酒杯换成酒碗,酒战伴着口水战开始了。
直喝到申时,那帮人终于服气了,我见楚爷站不住了,低声劝他别喝了。我们是来行刺的,麻某人的面还没见上,别再酒后误事露了马脚。可他哪里听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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