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不行了,宁川,不行了。
鲲鹏过来,看着泪眼朦胧的宁川,知道事情的结果,心里苦闷异常,用全力把宁川拽离了刘家的大门,只是刚离开街口,宁川再也站不住,忽然心里窝的疼痛难忍,两手挤着胸口缓缓蹲下,毫无征兆的,大哭了出来。
鲲鹏知道宁川不是真的怂,他第一次真正爱上一个女人,一爱十年,最后又是自己亲手一步步掐灭了所有的希望,确实太窝囊了。
哭吧,反正也冷的麻木了,鲲鹏叹了口气,点了两只烟,递给他一只,拿出手机打电话定了下午返程的机票。
恸哭来追悼爱情的又岂止他一人?
刘迪想着宁川伤的七零八落隐隐含泪的样子就心疼的难以忍受,眼泪就从眼睛里一直滑落。
天色渐渐暗了,家政阿姨做好晚餐后就离开了。刘迪实在是一口也吃不下,只是碍于父亲手下的人的监督才象征性的在餐桌边憔悴的坐着。
正发愣的时候,手机叮咚一响,她拿过来看到是妈妈和公司其他股东在外用餐晚归的短信。刘青山的班机很晚才能到沈阳,又是这样一个夜晚,刘迪觉得似曾相识。
很多很多年前,也是她独自一人的冬夜,她也哭了很久。因为谁?郑式,那是多遥远的过去?现在想起这个名字只觉当年幼稚的笑,那很多年以后会不会再想到宁川的时候也会笑今日的种种?
不,不会。当年还有宁缺毋滥、宁死勿贱的决绝,是因为不知道从心底深爱一个人的滋味,现在,她哪里还有什么决绝和勇气?
此时,手机再次响起,打开却看到宁川的消息,“刘迪,我回京了,你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再见。”宁川本想加一句,“有需要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后来一想,刘家家大业大到如此规模,还能有什么是需要自己的呢?忍痛删掉,徒留“再见”。
再见。
刘迪眼眶再度红了,她慢慢走到华丽客厅的飘窗前,向外看去,原来早已下起了雪,飘洒着,轻盈的,整个夜空都有些凄凉的温柔。
还好,他回去了,不然下着雪,航班也不能准时。
想着想着,眼泪又围着眼眶打转。
不能想,一想就倾泻而下的铭心的思念如潮。
他在皇家园林高大树影下的眉眼,他在爱丁堡古老城墙边穿着格子裙的笑,他在康沃茨海边的拥抱。
他说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还说要j□j十岁跟周放比金婚的骄傲。
那个多情的,柔媚的,时而温顺又时而急躁的宁川,现在成了梦一场。
她不是不明白宁川的无奈,他很早就说过希望有一天她能原谅自己曾经的愚蠢错误,当时不解,现在明白了。宁川不是不愿承认,是不敢,他好容易得到的爱怎敢轻易失去?他怎么能翻来覆去,自己一个人偷偷惦记了八年?
刘迪怎能不知暗恋的苦,尽管当年对郑式的一切在如今看来都不能算是真正的爱恋,但那份想之而不得,拒之而不能的心情实在是太难捱。
宁川的错大,太大,但他的情深,太深。
一切都太迟,他走了,刘迪也不会再回北京,她既没有主动反抗父亲的勇气,也没有机会投入宁川的怀抱痛斥其非或者诉说浓情。
刘迪觉得这些日子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想到莫铭当年到沈阳来找她的那一幕——终于彻底理解了,爱情永远都是伤筋动骨,让所有人这样的累到极点又难以恢复。慢慢的扯过沙发上的毯子,再次躺靠在飘窗的暖垫上,默默闭着眼睛,听着电视里散乱的声音。
那年的夜晚,电视里放的一首什么歌?
她疲惫的想着,几乎睡着,隐约的想起,剪爱。
满天流星,无穷无尽,我的眼泪,擦不干净……
默默的唱着,一遍又一遍。
夜已经很深,恍惚梦里,她走出了门,抬眼看夜空,雪花团簇,刚清扫过的庭院已又厚厚覆盖了一层,正廊路上的喷泉覆盖着层层的雪,喷泉中央雕像捧着的水瓶中早已冻结的水流闪着圣洁的光。
她站在喷泉边许愿,转身,黑色的院门外,雪夜光华中站着她愿中的人。他瘦高的身影映到院子里面,一手撑着伞,雪花轻飘飘落在他的脚边,迎着路边的灯光,他清亮的眼睛柔情的笑,一边抚着庭院的栅栏轻声诉说,刘迪,我舍不得,回来找你,我们还在一起。
刘迪的眼泪猛溢,飞奔着开门,跑了很久不到门前,再一焦急,雪地里摔倒,又一次梦醒。
刘迪的膝盖一疼,眼泪冰凉凉的挂在腮边。她慢慢的从地上爬起,蜷缩在飘窗前不敢睁眼,不敢面对梦外孤独的自己。
她抽噎的哼着剪爱,想哄自己睡着,生怕来不及回到梦里再看宁川一眼。
直到哼不下去,贴着窗前冰冰的玻璃,啜泣着睁眼想去看雪夜星华是否犹在,一抬眼,望到庭院之外,栅栏外矗立的身影,如梦中一样撑着覆雪的伞,抚着栅栏,目光清远相对,无声开启,“刘迪,别哭,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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