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的时间就到一月了,再三,她就要成亲了。她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大婚,何况婚期将近,她要接待的也越来越多。
最先抵达汴京的是她的外祖母和小舅舅。
们这次是来汴京定居的,带来的和东西自然不少,光搬运那东西就喊了几辆马车。
兰本想让外祖母陪她一住。
早前齐祖母和她商量,让把顾宅和齐府的墙壁凿出了一道月门,兰想着,即便以嫁到了齐府,去看外祖母也方便,可老太太不肯,非要跟着小舅舅一住,美其名曰是为了管教这个不听话的小儿子,从前她有一大家子要管,王观南得打理王家的商号,太忙,不肯娶妻也就算了,可如今……她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纵容下去了。
兰无法。
好在王家在汴京的宅子距离甜水巷也不算远,她平日去也方便。
兰二批接待的是她的大表哥和小表弟,们是一道来的汴京,来的那,兰和齐豫白还特地抽空去王家用了饭,只是席间,兰发现大表哥心事重重,不似从前那般爱笑,来问外祖母才知道那日下毒的事,大表哥还是知道了。她还知道分家之,大舅母便自请去了王家家庙,外祖母劝了几回也没劝动。
……
就这样,日子一去。
兰邀请的也就沈鸢还迟迟未曾出现,眼见一月三越来越近,兰也不清楚这位故友会不会出现了。
*
雁门关。
萧业是三日前接到的信,信是母亲写的,信说,顾情来雁门关了。几乎是一看到这句话,就下意识皱眉,紧随其是无法言喻的厌恶和不满压在心头,以为自跑到雁门关,顾情也就能明白是什么心思了,她要是还想做世子夫,那就继续待在伯府好好做她的世子夫,若不想,日问要一份和离书,也会二话不说立刻就给。
可谁能想到她居然偷偷跑出来,来找了。
虽然二封信已经说明她已经被找到,不会有危险,但萧业还是觉得烦躁。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在雁门关的每一日,着犹如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枯燥、乏味,这里没有汴京的繁闹,有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可很喜欢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让心生平静。
可如今这一份安静要被破坏了。
估算日子,从汴京出发,顾情应该也就是这几日抵达了。沉默着把信纸烧掉,继续拿木雕做手工,这是近来才有的爱好,此刻雕得是一个四、五岁齐刘海的小女孩,偶尔有瞧见,也只说是亲戚家的小孩,这里的远离汴京,纵使知道的身份也不可能清楚的情况,就连周安也不知道这是小时候的顾兰。
不敢让知道和她的关系,更怕兰的名声受损。
可实在太想她了。
想那个喊她“阿业哥哥”的兰。
“世子。”周安拿着馕饼打帘进来,看到萧业跟从前似的低着头做木雕,也不意外,虽然不清楚这个小女孩是谁,但直觉让知道这和顾小姐有关,不敢多说,把馕饼递去,搓着手放在火炉上烤火,忍不住吐槽道:“这地方比咱们汴京冷多了。”
萧业停手抬头,“你其实不用陪我留在这。”
这话,萧业不是一次说,周安听得耳朵都快茧子了,嘿嘿笑道:“属下从小就跟着您,您在哪,属下就在哪。”
萧业沉默。
放下木雕吃馕饼,吃了两口,忽然问,“今是初几?”
陡然听世子问这个,周安也愣了下,算了下才答,“应该是一月二吧。”刚想问句怎么了,突然想一月三就是顾小姐和那位齐大成婚的日子。
然瞧见世子沉默的脸,本想开口宽慰几句,说不出话。
只能默默烤火。
这晚上,萧业原本以为自会睡不着,没想到才沾上枕头不久就睡着了,做梦了,看到兰的那一刻,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平静,以为是像从前那样梦到和兰的从前,和兰分开的这段时间,只能在梦里回温们恩爱的往。
梦到带着顾情回府的那一日。
几乎是在看到顾情的身影时,就忍不住皱眉,想让顾情离开的梦,可梦岂是能控制的?只能压抑着情绪希望快点完这一段,可渐渐地,发现不对了。
梦的兰没有质问,没有让选择,而是在短暂地沉默答应下来,她亲自给顾情选择院落,分派下,怕她委屈还特地嘱咐府里的下。
怎么会这样?
萧业皱眉,觉得这一切太荒谬了,可这一份荒谬,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依照兰从前的『性』子,这样才对。
心脏忽然跳得很快,挣扎着想醒来,但就像是被梦魇魇住,怎么都醒不来,只能被迫继续看下去。然,就看到了一副从未想的景象。
梦。
受顾情所托,以假成亲的名娶了她给了她庇佑的地位。
可在兰的日益冷漠和顾情的温柔细语,一次醉酒,和顾情睡在一,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原本顾情说等事情了结,她就离开,可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再赶她走?为愧疚,对顾情更加亏欠,想和兰说清楚,但每次和兰见面,她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骄傲让不肯跟兰低头,两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差。
直到大佛寺事件,和兰彻底闹翻。
一直都知道齐豫白是喜欢兰的,每次见面,齐豫白似有若无的目光让心生不舒服,几经调查,查到齐豫白小时候曾在王家住,更查到一不喜欢热闹的齐豫白,但只要兰参加的宴会,只要有空一定会到。
如大佛寺换作其男,萧业也许不会有那样激的反应。
和兰夫妻多年,岂会不知道她的『性』子?偏偏那是齐豫白,那个兰偶尔提时有夸赞的男,嫉妒、愤怒吞噬了所有的理智,所以不顾兰解释,疯了似的做出那样无法挽回的举动。
看到大雪纷飞的夜里,兰失望地看着。
灯火摇曳,她眼里的祈求一点点变成冷漠,最她什么都没说,双手撑在雪地上捡那纸休书站了来。
萧业喉间发出嘶吼般的声音,想挣脱这个桎梏,想狠狠揍梦的自一顿,想去牵住兰的衣角,想让她走,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兰离开。
梦境的最,是兰葬身火海。
眼睁睁看着兰被大火一点点吞噬。
看到这的时候,萧业已经麻木了,即使已经可以睁开眼睛,即使的身子已经不再桎梏,可依旧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军账外头是晨曦破开灰蔼的云层,泻下层层金光。
难得一个好晴日,萧业仿佛身处凛冬。
周安打帘进来,看到萧业居然还没,不由面『露』惊讶,“您怎么还没?”
说着给准备洗漱的东西。
忽然听到身传来萧业的声音,“周安。”
“在。”
“你相信轮回吗?”
“什么?”
周安一愣,“轮回?”重复萧业的话,见闭目点头,摇了摇头,答道,“不信。”
“是吗?”
萧业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以前也不信。”
……
兰不知道萧业发生了什么。
她太忙了,还没亮,她就来沐浴洗漱,然由全福太太替她梳头开面,才换完婚服,来参加婚礼的亲友也都来了,不大不小的一间屋子挤满了,李簪月、萧思妤、周朝芳姑嫂,汴京城里但凡数得上姓名和兰有关系的今日都来了,她的婶婶和二舅母、三舅母也来了,大舅母虽然没到,但礼也送到了。
这会几位长辈和王氏以及兰的外祖母在外头招待宾客。
兰则在屋和李簪月等说话。
陪着她们说了会话,眼见时间快到了,兰被带着去补妆的时候抽空问了一句,“沈鸢还没来吗?”
时雨摇了摇头。
兰知道沈鸢的『性』子,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到,如今还没来只怕是半路有事耽搁了,但这种时候也派不出手去找,只能让时雨派去门外看着。
几乎是声音刚落,外头便响爆竹。
爆竹一共有两轮,一轮是迎亲,代表新郎官来迎亲了,二轮则代表送嫁,代表新娘子要出门了。听到外头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小孩子的唱贺声,兰原本还没什么的心情忽然变得紧张来。
……
门外。
齐豫白穿着一身大红婚服,骑着白马。
陪同来的都是汴京城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鲁国公府的二少爷涂以辞,城防营的将领陆随风,还有国子监司业温良玉……这一行有有武,拦门的王成玉看着齐豫白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由有发憷,“这,咱们能行吗?”
声音才落下,王观南就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一栗子,“平素我怎么教你的,不管能不能行,都得让看着我们很行。”
顾闻安也摇了摇头,“阿玉,你这是不战而屈之兵啊。”
王成玉抱着头,小声嘟囔,“那小叔叔和闻安哥这么厉害,你们跟姐夫比试好了。”
“嘿。”
王观南和顾闻安对视一眼,纷纷手痒想揍。
还是王成则笑着说了一句,“小叔叔,闻安哥,我们先拦门。”这才阻止了两的暴行。
说话间,齐豫白一行也走到了跟前。
历来成婚都有拦门一说法,顾闻安率先出招,可齐豫白这边有有武,几乎都不用齐豫白出马,就解答出来了,面是王成则,跟齐豫白也是自小一长大的好友,这会拱手问好之也出了一个题目,这次是齐豫白亲自答的,答完之,围观的一众纷纷鼓掌。轮到王成玉,对而言,齐豫白就是家的孩子,自小不好好读书的时候,娘就喜欢拿齐豫白来说,这会率先喊了一声“姐夫”,一副生怕齐豫白秋算账的模样,见齐豫白为的称呼眉眼含笑,这才放心出题。
出的就很简单了,让齐豫白做三首催妆诗,不能让帮忙。
齐豫白这年在朝为官,很少作诗,但从前在诗词一块也是有名的,几乎都不用想,张口就连着做了三首诗。
是景德八年的状元爷,更是几年难出一个的三元老爷,的诗自是受到了一众褒奖,甚至有当场让准备笔墨纸砚抄写下来。
事情传到兰耳的时候,自是引了一众的笑闹。
“这好好一个婚礼,被那迂腐书生弄得倒像是来参加清谈的。”有忍不住笑道。
兰也在笑,她端坐在椅子上,满面笑容问来传话的丫鬟,“那小舅舅出了什么题?”
“舅老爷……”丫鬟有难言。
被追问才开口,“舅老爷让姑爷当着众喊三声小舅舅。”
满屋子的听到这话面『露』怔愕,半晌纷纷歪着身子大笑来,“都说王家这位四爷最是不羁,咱们这位姑爷碰到也是难敌其手啊。”
兰也笑得无奈。
说话间,时雨忽然来给了她一个消息,“主子,沈姑娘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兰总算松了口气,想说什么,外头响了一阵哄闹声,齐豫白来了。
这一来。
原先闲话的一群纷纷站了来。
“快,快,快!红盖头。”匆匆忙忙间,兰被扶着坐到床上,还没反应来被盖上了红盖头,视线被遮住,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交握在一放在膝盖上的手,心情再次变得紧张来,在砰砰砰的心跳声,兰听到门被打开,听到齐豫白被笑着迎了进来。
明明那么多。
可在那个脚步声响的时候,她还是立刻就认了出来。
她看不见,能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在她走来,透盖头也能察觉到站在她的面前,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一抹安心,盛妈妈笑着递来红绸,她和一牵着一角,而被众迎着走了出去。
冬日暖阳,晴光灿烂。
在那此彼伏的恭贺声,兰听到耳边传来齐豫白的笑声,说,“,我等这一很久了。”
心脏再一次轻轻跳动来。
不是先前的不安,而是带着满足和欢喜。
周遭热闹万分,相比上一次虽然热闹也冷清的婚礼,这一次,她有高堂可拜,有亲朋好友一路相送,有良可托,她不再彷徨不再不安。
那年隆冬,她从金尊玉贵的世子夫成了唾骂的,即使重活一世,她也以为她的一生就这样了。
可齐豫白的出现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让她的心重新变得滚烫来,也让她对未来有了美好的期待。
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即使被抛弃也没关系,永远要相信自爱自,你不是不配得到爱,你只是遇错了,好好活下去,你会发现这世上总有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偏爱。
有风吹。
带来一声声的祝福。
兰侧头,她看着齐豫白的方,轻声说,“我也是。”
她等这一也很久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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