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合一宴席（1 / 2）

嘉王虽然算不上好脾气,鲜少如此大怒。

不仅纪新雪和四娘子吓得老老实实的站原地，敢用眼角余光去看嘉王和纪璟屿。坐嘉王另一侧的大娘子和娘子也嘉王大骂二郎君没有担当的时候，起身肃立听训。

主子尚且这样,仆人更是跪了满地，恨不得将存感降到最低。

一片寂静中,烤肉的油脂火焰吞噬的声音格外显，无端让人生焦躁。

纪新雪已能听见他和四娘子的肚子发出此起彼伏的抗议声。

半晌后,嘉王深吸了口气，缓声道,“滚你的住处反省，免得大家都没了好情。”

纪璟屿如蒙大赦,姿态端肃的磕了个头，才由着小跑到身边的仆人搀扶着离开。

纪新雪悄悄抬眼看烤肉的时候，眼角余光刚好看到嘉王眉『毛』飞挑,又有发怒的迹象。

好直到纪璟屿彻底离开,嘉王都没开口。

“坐,我继续烤肉。”嘉王从松年手中接过崭新的匕首,对纪新雪和四娘子招手,又对大娘子和娘子道，“你也坐,莫要为他坏了兴致。”

纪新雪和四娘子是真的饿,他坐纪璟屿空出的位置上，眼巴巴的望着火焰上架着的烤肉,完全空不出思去想二郎君是为何触怒嘉王。

余怒未消的嘉王见两个小儿馋嘴猫儿似的模样,嘴角紧绷的弧度稍缓，也将思放了烤肉上。

想那个会惹他生气的孽障，不如先将这两个馋嘴猫儿喂饱。

虽然大娘子和娘子有意活跃凝滞的气氛,嘉王也未为儿子迁怒女儿，甚至表现得比往日更慈和一些。但气氛始终都没办法真正的轻松、热闹起，倒像是大家都为了让对方高兴些，所以才装的十分高兴。

直到纪新雪和四娘子吃的肚子浑圆。张嘴‘多亏阿耶勇武，猎种类如此丰富的猎物’，闭嘴‘阿耶烤肉真乃一绝，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才让嘉王眼中浮现笑意，指着两个人，骂他会拍马屁哄人高兴，让松年去库房，给纪新雪和四娘子拿两盒粉珍珠玩耍，顺便将下面新进的头面给大娘子和娘子送去。

大娘子既担嘉王训斥后撵院子的弟弟，又疼气得不轻的嘉王，见纪新雪和四娘子已吃饱，立刻提出离开，让嘉王早些休息。

嘉王确实没情闲话家常，每个人过是否吃饱，就放他离开了。

四娘子自从搬出正院，有自己的院子后，就也没过王妃的院子过夜，害怕了就叫丫鬟□□，或者去隔壁找大娘子或娘子。

四人中唯有纪新雪还与阿娘住一处，院子的方向也与众人不。

大娘子担纪新雪独自栖霞院会害怕，特意带着娘子和四娘子绕路将纪新雪送到栖霞院门口，亲眼看着纪新雪进门才离开。

娘子和四娘子的院子分大娘子住处的左右。

嘉王府豪华，嘉王对儿女又向大方，院子与院子之间都隔着天然或人为的景观。

大娘子耐的将四娘子和娘子依次送住处，仍旧是亲眼看着她进门才转身离开，没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去王妃的院子。

她刚到正院门口，就有人迎上，“大娘子，您不是早就从前院离开了吗？怎么现才，王妃急得派了拨人去您的住处找人。”

此人是王妃的『奶』娘也是王妃的陪嫁中唯一还留身边的人，虽然不如林语等人中用胜与王妃情分深厚，最得王妃信任。

大娘子的侍女拦住挡着大娘子路的王嬷嬷，低声道，“大娘子送小娘子住处，才耽搁了些时间，怕王妃等得及，都没得及住处歇脚就立刻话，嬷嬷疼大娘子些。”

王嬷嬷推开大娘子的侍女，小跑追上大步流星的大娘子，喋喋不休的埋怨，“您知道王妃等的急，为什么还要管那些不相干的人，直接将四娘子带王妃这......”

‘啪！’

王嬷嬷难以置信的捂住左半边脸，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

大娘子才十二岁，又从没做过亲自打人脸的事，用王嬷嬷脸上的力道不算大，而且她手疼程度未必比王嬷嬷的脸疼的程度轻。

但她看见王嬷嬷难以置信的表情后，为亲眼见到弟弟和父亲的争执无能为力，始终闷底的焦躁和压抑终于得到了缓解。

弟弟年幼，父亲睿智，母亲耳根子软，总是这些刁奴影响，她要是父亲，必要将这些刁奴都远远的撵出去，也看不见才好。

气上头，大娘子又给愣原地的王嬷嬷右半边脸补了一下，才冷漠的转身，继续往灯火通的地方走。

直到大娘子走远，王嬷嬷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她遭遇了什么，顿时觉得整张脸都火辣辣的，不是大娘子打的太重，而是为她全院子的仆人面前小主人亲自赏下耳光。

想起她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为王妃办事，甚至为了王妃忽略自己的亲生儿女，换小主子无缘无故的当众羞辱，王嬷嬷悲从，抹着眼泪自己的房间。

为何王妃聪伶俐又随和善良，小郎君和小娘子没有学到王妃半分？

纪新雪对正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正坐栖霞院东厢房的外间，听松年给他选的小厮绘声绘『色』的描述嘉王大怒的过程。

说起也是巧，松年告诉碧绢和晴云不必特意叫纪新雪醒后，顺便将冬月和腊月带走，让他搬些东西。

冬月已十五岁，不能随意出入栖霞院，腊月才十岁就没有那么多规矩，此时正是腊月与纪新雪说发生前院的事。

难为他有一个人，竟然能将前院所有人的神态和语气都学的七七八八，还能记住每个人说的话。

四娘子和纪新雪离开后，嘉王也重新洗漱，换下骑装穿了身松快的衣服才去烤肉的地方。

没过多久，大娘子、二郎君和娘子府，前院才彻底热闹起。

腊月松年带走，专门负责往火焰里放木炭。

先是大娘子与嘉王说，“听闻黎王下个月寿辰，黎王府的兄长国子监广发请帖，看样子除了贺寿，还有庆祝封王的意思。”

嘉王闻言，毫不掩饰轻视和嘲笑，“没想到长兄竟然是这般给弟弟做榜样。”

娘子接话，“我今天也听到有人说寿宴的事，是振王府的宁和县主，还说要请学堂的所有人去王府吃宴。”

纪新雪听到这里，立刻找到重点。

按理说封王这样的喜事，应该广邀姻亲和群臣庆祝。四位皇子封王已有大半个月，始终都没有要王府设宴的消息传出去。

其中的原说起十分酸。

焱光帝不喜欢皇子和朝臣走得太近。

这个‘太近’的范围，全凭焱光帝的情。

苏娴给纪新雪讲的琐事中，曾有过大皇子黎王出现礼部官员私下相聚的饭桌上，隔天就焱光帝以御前失仪斥责、禁足个月。

相的故事还发生伊王、嘉王和振王身上，就连焱光帝最小的儿子，尚未封王的十皇子都遭遇过与哥哥相的历。

可想而知，焱光帝是有多防备儿子。

皇子都不是头铁的人，关键是他十分清楚，他敢头铁，焱光帝就敢拿着大刀往下剁，此皇子除了至今都未入朝之外，平时也都尽可能的与朝臣保持距离。

其他事低调也就算了，封王这样天大的喜事低调，就有些说不过去。且不提皇子中是否难受。若是悄无声息的封王，哪个朝臣还肯看得起他？

想黎王府和振王府所谓的大办寿辰，就是为怕晃晃的说为了封王设宴会戳宫中焱光帝的眼睛，所以才借着寿辰做幌子。

否则往年怎么从都没见哪个皇子敢大办寿辰？

黎王的生辰下个月，振王的生辰五月。

伊王的生辰四月？

纪新雪抱紧手茶盏，断定嘉王会此生气。

原无他，嘉王的生辰正月，早就过去了。

按道理说，皇子一封王不分尊卑，就该按照排序依次办宴。

应该是黎王、伊王、嘉王、振王，此嘉王才会早就为宴席做好诸多准备后，仍旧耐思等待。

谁能想得到黎王、伊王和振王居然怂到以寿宴做幌子，直接不带嘉王玩。

就算是泥人遇到这等事，都要气得想要洗澡，况且是向以跋扈、骄纵闻名的嘉王。

纪新雪摇了摇头，更加奇怪这股邪火为什么会烧到纪璟屿身上。

难道纪璟屿还能傻到不替亲爹说话，反而替欺负亲爹的叔伯说话？

腊月继续想之前发生的事，过程与纪新雪的猜测大小异。

听了娘子的话后，嘉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大娘子看到嘉王脸『色』不好看，才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气得俏脸粉红，道皇叔与皇伯欺人太甚。

二郎君和娘子都是听了大娘子的解释，才反应过所谓的寿宴是封王的宴席，脸『色』也都不如之前平静，娘子甚至闹着要与振王府的宁和县主绝交，

嘉王反而像没事人似的放下刀去拿秘制的酱料，均匀的往烤肉上刷，对儿女道，“你有生气不如给阿耶出个主意，要如何敬这些读书读到狗肚子里，竟然连‘兄友弟恭’四个字都不认识的混账东西。”

娘子最沉不住气，“他不顾阿耶，阿耶也不必顾及他，我天......天后就开宴！”

大娘子思索半晌，拉住身侧气鼓鼓的妹妹，皱着眉缓声道，“阿耶若是先办宴席，反而皇叔皇伯倒打一耙怎么办？不如......”

“大娘子看着远方没说话。”说到这里的腊月面带羞愧，“或者大娘子说话的声音太小，奴没能听见。”

纪新雪思考了下，觉得不是腊月没听清而是大娘子确实没说话。

他认为大娘子当时八成指着皇宫的方向，窜弄嘉王进宫告状。

能说大娘子和娘子不愧是四娘子的姐姐，这副‘你不让我吃饭，我就掀桌，大家都吃。’的模样，简直霸道的如出一辙。

“没事，你继续说，我要听个大概就行，免得日后不知深浅说错话，让阿耶和阿兄想起今日的不快。”纪新雪从荷包里拿出个银花生放桌子上，“给你和冬月拿去喝茶。”

腊月重新『露』出笑容，喜滋滋的谢了赏，继续说后面发生的事。

嘉王没对娘子和大娘子的话发表意见，而是将目光放始终一言不发的二郎君身上，“璟屿，你怎么说？”

二郎君沉默半晌，直到嘉王的耐快要耗尽，才抬起头直视嘉王的眼睛，“儿以为皇叔与皇伯未必是故意，也许黎王伯先定下寿辰摆宴后，伊王伯和振王叔实没想到其他办法，才会效仿黎王伯，不是有意蒙骗阿耶。”

“哼”嘉王伸手拍二郎君肩上，似乎有些不高兴，“你倒是会给他找借口。”

娘子急得说话打结，“可是，嘉王府，阿耶就任由他欺负？”

嘉王不可置否，仍旧盯着二郎君。

二郎君这次沉默的时间格外久，才慢吞吞的开口，“我记得阿娘的生辰正好伊王伯之后，振王叔之前。阿耶也可以找其他理由，四妹院子里的彩云月季开得那般好，广邀宾客赏花也是个主意。”

大娘子和娘子面面相觑，她都下意识的抗拒二郎君的主意，一时半会说不出反驳的话。

世上怎会有如此无法反驳的坏主意？

嘉王收放二郎君肩上的手，去拿刀准备片肉，似责备似埋怨的道，“璟屿小小年纪，又是儿郎。怎么还没有敏嫣和靖柔有锐气，当年就不该听王妃的哀求，让你她院子长到八岁才移出。”

“然后您与四娘子就了，剩下的事，您都知道。”腊月毕恭毕敬的行礼。

纪新雪满脸茫然的抬起头。

就这？

嘉王不是挺正常的吗？

都不高兴了，还是埋怨两句，发生嘉王身上，岂不是难得的好脾气？

这个时候，要二郎君或者其他人哄嘉王几句，嘉王就不会生气了。

当时二郎君说了什么着？

立刻跪地上，毕恭毕敬的给嘉王道歉。

然后嘉王突然大怒，骂二郎君没担当，还不如四娘子。

槽多无口，纪新雪能饮一碗消食茶，默默中记住，嘉王喜欢硬骨头。

也不知道嘉王是气二郎君，对无是有意还是无意，所做的事就是抱团欺负嘉王府的黎王、伊王和振王太退缩。还是更气二郎君‘没有担当’。

纪新雪仔细思考后，觉得嘉王更气后者。

他更愿意相信嘉王如此生气，是为不愿意看到二郎君如此轻易的否定自己。

而且二郎君的反应委实有些伤人。

若嘉王是焱光帝那样的父亲，或者是不分青红皂白，要自己高兴的一家之主，二郎君面对嘉王时如此战战兢兢还情有可原。

但嘉王不是。

也许是睡前茶水喝的太多，纪新雪虽然没起夜，整宿翻覆去，总是半睡半醒之间，早上起床的时候格外萎靡。

去上学时，冬月悄悄告诉纪新雪，嘉王让人给二郎君告假，二郎君今日没去国子监上课。

也许是早就历过大风大浪，国子监小学竟然已恢复到祁株上学之前的氛围。

祁株得很早，依次给每位窗道歉，送上他亲自做的书签。

虞珩还是踩着最后的时间走入学堂，比讲学博士得早一点。

看到桌面上已彻底干枯仍旧青翠的书签，虞珩直接将书签折成两半扔地上，目不斜视的落座，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众人。

这次既没有祁株站出阻止，也没有其他人对小郡王说这是谁的意、

张思仪将白胖的手掌掐出好几个淡青『色』的痕迹后，终于鼓足勇气靠近小郡王，飞快得道了声‘对不起’，也不管小郡王能不能听见，立刻坐直身，气势汹汹的瞪着施宇的后脑勺。

虞珩空白的宣纸中留下个铁画银钩的字。

‘阅’

不得不说颜博士真的是名很仔细的老师，她怕学生没有认真听课，又开始讲头天上午就讲过的内容。

纪新雪第次听到相的内容，也忍不住汹涌的困意。

还没见到周公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他颜博士眼中，大概已是四娘子那样不爱学习的学生了。

这一觉睡了格外久的时间，纪新雪睁开眼睛后，发现他已完全听不懂颜博士讲什么。

他懒洋洋的翻了半天的书，才五页后找到颜博士正讲的内容，顿时陷入震惊。

这真的是颜博士能有的速度？

还是他其实做梦，如今的他仍旧王府栖霞院没有睡醒。

没等纪新雪想出个结果，上午的课程已彻底结束。

纪新雪这才知道，他不是睡一节课，而是将上午的两节课都睡了过去。

目送颜博士的身影消失门口，纪新雪开始思考，怎么度过已注定睡不着的午休时间。

还没等他想白，忽然有穿着华服的人从外面进，竟然是告假的二郎君。

“阿兄！”纪新雪诧异之余，立刻打起精神对二郎君招手。

其他或坐或站正说话的人也纷纷看向门口，就连已走到纪璟屿面前的虞珩，听清纪新雪的话后也停下脚步，主动退开，让纪璟屿先行。

纪璟屿停原地，眉眼含笑的望着众人，“家父封王大喜，于五日后王府设宴，还请诸位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