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圆圆也去了楼下船舱内。
留下赵宝儿并两个宫女,两个护卫站在甲板上。
赵宝儿吹了吹风,又见前方不远处的江面上似有磷光闪烁,她不免伸手去指,“灵溪,你瞧那是不是一尾鱼?”
宫女灵溪忙探头去看,“公主,那好像不是条鱼。”
赵宝儿不免探头去看,终于瞧见了那团银白色衣袍下露出了一截手臂。
她吓了一大跳。
闻声而来的宋圆圆忙道:“公主,出了何事?”
“江上有个人!”赵宝儿还想探头去看,却被围在中间,只能隐约瞧见那团不知名的物体在江水中浮沉。
宋圆圆当机立断,让人拿了长杆来去捞,捞出了漂浮着的衣裳下方的人来。
“拉上来。”
护卫们极快的动手将人给拉上来,拖到甲板上放着,宋圆圆从二楼甲板上翻身一跃下去,皱眉看向溺水之人,这是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许是泡水太久,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伸出食指探他的鼻息。
呼吸微弱,还活着。
“去取一套干净衣裳,请刘大人过来一趟。”
“我也要看看!”赵宝儿在二楼甲板上,不住好奇探头。
她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
从江里头捞出来个大活人的事情自是不会瞒着赵宁。
他问道:“人醒了没?”
宋圆圆摇了摇头,“暂时还未醒来,刘大人检查完,说此人背后有一道利刃所致的贯穿伤口,又在江中泡了好几个时辰,性命垂危,能否活着尚未可知。”
“他身上也无任何身份凭证,想要验明身份恐怕还需要官府去查办。”
“不过他年岁看着不大,约莫十二三岁,能同什么人如此深仇大恨……”
赵宁点了点头,“此人即是被利器所伤,又被扔进江里俨然是毁尸灭迹,恐怕此事不简单。”
“来都来了,多这一件事也无妨。”
“让刘大人尽力医治此人。”
“务必要保住他的性命。”
赵宁不是头一回出宫办差了,而此番还未到汾州,就碰上了凶杀案。
汾州这个地方,果真是棘手啊。
赵宝儿尚且不知兄长的烦恼,她躲在门口偷瞄着里头床榻上,还未醒来的人。
她就说她这回出宫,能帮上兄长的忙。
这不就来了嘛,她从江里救了个人出来。
刘大人正吩咐徒弟去取清水来,转头就瞧见门边都有道身影。
“公主,您怎么会来此处。”
赵宝儿问道:“刘大人,你会治好他吗?”
刘大人没把话说死,“臣自当会竭尽全力,只是这少年郎伤得极重,臣也没有十足把握……”
赵宝儿叹了口气,“那他好可怜。”
她有些忧愁。
灵溪带着宫人四处找她,可算是找着她了,忙走过来,“公主,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太子殿下也正到处找您呢,咱们快些回去。”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躺在床榻上的少年郎手指头微微一动。
刘大人在床榻旁守了一夜,原是摸着少年郎的脉搏愈发时有时无,第二日竟渐渐有了起色,趁着他去端药的空暇时间,少年郎竟然就能起身逃出了房间。
他惊得忙让人去回禀赵宁,自个儿带着徒弟去找人。
按照他诊脉的结果,这少年郎是九死一生的症状了,就算能醒过来,怎么也得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才能动弹。
这怎么可能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能走能跑不见了呢?
距离汾州还有五里水路。
宫人们忙着收拾行装,赵宝儿便趴在栏杆前眺望远方,隐约可见汾州城建筑模样,她有些雀跃,可算是要上岸了。
她余光瞥见楼下甲板角落似有一团黑影,不由得看了过去,就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许是因为对方面色太过苍白,所以双眸就显得格外黑白分明。
这个人不就是昨天从江水中被打捞上来的少年郎吗?
赵宝儿眼前一亮,笑眯眯朝着他挥了挥手,“你醒了?”
黑影原是警惕的贴壁躲着,听见这句话,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让他放下了戒备,又像是为了这股亲切感,他不由得站了起来,想朝着赵宝儿而去。
这下,终于被还在四处找他的刘大人给找着了。
一堆人将他给围住,少年郎或许将他们全当做了敌人,像是一头濒死却还要挣扎活命的小兽,抓起了身旁的棍子,要与他们殊死搏斗。
赵宝儿急了,大喊着,“别伤他。”说完,她也赶紧跑下去。
身后是宫人们一片焦急的声音,“公主,公主!”
她已经跑到了众人面前,看着少年郎道:“你不用害怕,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因着这一通寻人,上岸后,赵宁便吩咐先安置休息。
一行人下榻的地方,也早就收拾了出来,地方虽不大,却是够住人的了。
刘大人第二日,重新替少年郎包扎伤口时,还在啧啧称奇,“我行医二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蹦乱跳的,你的体质着实不一般啊。”
少年郎沉默不语,只是毫无挣扎之意的让刘大人给他换药。刘大人又让他喝光了一碗药,他也照做。
刘大人抬手就要摸上他的喉咙,刚碰到的一瞬间,少年郎又戒备的看向他。
“让我瞧瞧,你可是喉咙也受了伤,为何就不能言语。”
少年郎往后一躲,背上的伤口又裂开渗出了血。
“见过公主。”
“免礼。”门外传来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
少年郎眼神霎时明亮,放下了戒备。
赵宝儿一改来前说要到处转上一圈的念头,窝在住处不出去了,她阿兄一早就去衙门了,而她那天也偷听了一耳朵,宋姐姐这回来汾州要同未来夫婿退亲的事情,虽说他们二人瞒着她,以为她不懂呢,其实她只是假装不懂罢了。
是以,今晨宋圆圆问她可要出去走走的时候,她却说要待在院子里,哪儿也不去。倒将宋圆圆给劝出了门。
她走进了这处被用暂用作药堂的前厅的一瞬间,刘大人明显察觉到少年郎眼前一亮,卸下了所有防备。
顿时,刘大人有了个主意。
“臣有一事想要劳烦公主。”
赵宝儿:“刘大人请讲。”
“可否劳烦公主替臣向这小郎君问几句话。”
赵宝儿坐在桌边,双手撑着下巴,“你叫什么,家住何处?”
少年郎陷入了茫然无措之中,他张了张嘴,发出了沙哑的声音,起先是囫囵的杂音,渐渐又来了清晰的字音,“我……”
所有人都专注的听他讲话,刘大人在旁小声叮嘱徒弟记录症状。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郎终于磕磕绊绊的回答了问题:“我,我不记得了。”
赵宝儿哑然,“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可人人都有自己的名字呀。”
原来世上还有人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少年郎眼中渐渐没了光。
“那这样好了,今天是十五,在你想起名字以前,我叫你十五好了。”
“十五?”少年郎轻轻念了一回这两个字。
“刘大人,你们以后也唤他十五。”赵宝儿又道。
“是,臣记下了。”刘大人应道,而后的检查,少年郎,不,十五也不再抗拒。
待到赵宁从府衙归来,召见刘大人时,“那人如何了?”
刘大人:“回禀殿下,十五恐是患上了离魂之症……”
“十五?”赵宁蹙眉,刘大人忙将取名之事解释了一回。
“这小丫头。”赵宁失笑。
“此病不好医治,臣暂时也找不出法子。”
“不过十五天赋异禀,一身伤,短短两三日就好转了大半,臣还是头一回见着。”
“估摸着身上是有些功夫底子的。”
赵宁派出去搜查的侍卫,也都一无所获。整个汾州城好似都没有失踪过这样一位少年郎。
谁也不知十五为何会被人一刀刺穿后背又被扔进了江里。
赵宁是知道赵宝儿这几日行踪的,沉思片刻,吩咐下去,“此子不可留,待他病愈就让他离开。”
赵宝儿自然不知她阿兄已经做了决定,她欢欢喜喜地捧着一把在千年银杏树下拾回来的树叶,坐在小院里把玩。
“要是能将这株银杏树给搬回宫里就好了,也让父皇母后瞧瞧,多好啊。”赵宝儿还在震惊,她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一千多岁的银杏树,树身足足十个她都抱不住,正值银杏叶又青转黄之时,风儿一吹,银杏叶就唰唰往下飞落,似下雨一般。
宋圆圆陪着她将银杏叶按照大小形状分成堆,忽而余光瞥见院门一角似有人影。
她反应极快,疾步上前差一点就拔了刀,待看清了来人,方道:“十五,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十五已经完全换了模样一般,穿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绑袖衣,一头被江水泡的不成模样的头发也被刘大人给剪掉了大半,就连用头绳扎起来也就只有后脑勺一撮马尾,他是讨喜的长相,一双杏眼黑白分明,偏偏神色与长相不符,总是带着冰冷的戒备。
真是个刺头小子。
宋圆圆心想,她打小就在男娃娃堆里头长大,打过的架比吃过的饭还多,却也没见过如同十五一般的。
十五语速极慢,“见,公主。”话刚说完,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宋圆圆身后。
赵宝儿也跑了过来,见着十五,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十五看着赵宝儿,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流利的一句话,“公主,不要赶十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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