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塔矢アキラ心存芥蒂,绪方精次也曾经反思过自己把塔矢アキラ带离的行为对老夫人是不是过于残忍。可是并非自己一意孤行,塔矢アキラ的决定更大地影响着自己。如今,塔矢明子的态度表面是缓和的,内在却做着不断的努力,使绪方精次感到悲哀。
“妈妈那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而爸爸的态度又不清楚。”塔矢アキラ收拾好衣服重新坐回餐桌旁,“精次,其实我很恐惧爸爸……”
对塔矢行洋的敬仰厚厚地掩盖了塔矢アキラ对父亲的爱。以前一直生活在塔矢行洋的压力下,师长、前辈、奋斗目标的形象在塔矢アキラ心里根深蒂固。诚然塔矢行洋首先是作为父亲存在于生活中,塔矢アキラ仍过多承受了希望与期待,以及棋盘上的压迫感。
在与绪方精次这般相对惬意的生活中,塔矢アキラ才渐渐发觉对身为父亲的塔矢行洋的了解远远不够。
绪方精次摸摸塔矢アキラ的头,像要给与安慰一样。“你不可能永远回避下去,然而现状也不会轻易被改变。”
“……我知道。”
抚上塔矢アキラ的脸的手收回来,将已经变得温热的啤酒一引而尽。窗外的天色早已暗下来,带着白天燥热的风正吹进每个角落。
绪方精次习惯性地推推眼镜,说:“一会儿,下一局怎样?”
“我也这样想。昨天你先生的那一盘可以给我看吗?”星期四的例行对局时绪方精次与一柳九段的一盘,一先生执黑以小目——三目半胜出。
“行啊。那老头也是我没想到的厉害,真是让我头疼的一局,”顿了顿,“话说回来,今年的职业考试也快开始了。”
“这么说,精次已经成为棋士快二十年了。难以置信!”
“哎。简直是一晃而过。我通过考试时アキラ还没桌子这么高。“用手比了比,对塔矢アキラ笑着,“现在……”
塔矢アキラ在十八岁时已经有七四的高度,现在也还在不断长高。同绪方精次站在一起时几乎是同样的高度了。“我会超过你!不论是身高还是头衔!”
“那我可随时赐教!”
想要达到塔矢行洋的高度——甚至超越,就先要跨过眼前的男人才行。绪方精次的可怕来自他成熟棋风中的不定与善变,以及叹为观止的实战经验,塔矢アキラ深知这一点。
或许“和情人战斗”很残酷,不过征服的欲望在棋盘上燃烧着彼此的热情!
第七章-7-
……对不起,我想去海边……
从西装口袋掏出香烟叼在嘴上,打火机打了两、三次都被迎面的风吹灭,转身用手挡着,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一口,如同叹气一般地吐出的烟雾立刻被吹散开去,绪方精次用手捋着汗湿的头发靠在身后的车上。
深夜中的海看不到白色的浪,却让人感到那隐于广阔的暗色下一阵阵涌上来的潮波,仿佛积蓄着可怕的力量。绪方精次不喜欢夜里的海滨。仅仅是靠着停在公路边的车灯的光达不到沙滩上,月亮很明亮,借着那微薄之光隐隐约约看着远处的沙滩上时而奔跑、时而伫立的塔矢アキラ。看不到海水在沙滩上的界限,吹起的海风遮住了塔矢アキラ脚步的声音。绪方精次诚然知道塔矢アキラ不可能投海自杀,不过那样的错觉还是不断浮现出来,而他此刻的行动是无法掌控的。
往常,即便塔矢アキラ会不自觉地隐藏起本性,绪方精次也能了解八成的塔矢アキラ的情绪,今日却在那之外。
从本乡的家里出来时,塔矢アキラ的声音压到了极点,对绪方精次着想去看海的话,眼睛却直直盯着他自己的鞋尖,仿佛能从中寻找出什么一般。那时已将近子夜,路灯下扑着飞蛾,听不到蝉声。
今天,绪方精次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到尴尬、无奈,也是第一次想要把塔矢アキラ揽在身后替他去承受来自塔矢明子的苛责,然而在那刻自己又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立场,徒留无力感。
在研讨会结束、弟子们告辞之后,塔矢アキラ被唤了出去。具体说了什么并不清楚,但从走廊远端传来的声音在前厅都听得到。但绪方精次却肯定着:来自塔矢明子与塔矢アキラ争执的“主角”无疑是自己,被由上次奈良的相亲全部引发出来。
塔矢明子一贯就对绪方精次的私生活抱着否定的态度,这也是塔矢明子反对塔矢アキラ和绪方精次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害怕着“不良男女关系”的男人将儿子带到“可怕的地方”去。出于女性的自觉也好、母亲的本能也好,想要塔矢アキラ能有份稳定而坚实的感情的塔矢明子自然不会承认绪方精次,即便塔矢アキラ本人并不是那样想的。
越是明知塔矢明子的态度,绪方精次就越不愿放手,像是赌气一般。可是自己也知道对于塔矢アキラ不是孩子般单纯的感情可以说清楚。
与塔矢明子的争执不是第一次,而这次塔矢アキラ似乎真的被逼到了极处。绪方精次即便了解塔矢アキラ执拗的性格,也被那简直到了极限的表露所震住了,塔矢アキラ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强韧。
与其说这是塔矢アキラ青春年少的叛逆,倒不如理解为自我意识的体现。
在眼看就无法收手会造成双方伤害的时候,塔矢行洋一把拉过塔矢アキラ塞进绪方精次的手臂中。说着“带他走”,塔矢行洋的眼神中复杂得让绪方精次看不懂。
自己似乎是说着“对不起,告辞了”出的门。而身边的塔矢アキラ却没有回过一次头,没说一句话。
在那身体中的灵魂在挣扎着什么——看着这一刻从海边向自己走来的模糊的身形,绪方精次如此感觉。
将第二支香烟捻灭在脚下的柏油路面上,仰起头深吸气,天上没有星星。塔矢アキラ越来越近,绪方精次压抑住自己想跑上前去将他搂住的冲动,看着他跨过公路与沙滩间的水泥护栏。从膝盖之下的裤子是湿的,头发似乎也时,脸上的水痕没有擦过,不知是哭过还是被海水打湿。低着头的塔矢アキラ看不到眼睛和表情。
绪方精次揽过那微颤的身体,像是要确认什么,弯下身,覆上塔矢アキラ冰凉而咸涩的嘴唇。抚上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回家吧。”
点了头,有没有应出声绪方精次无从分辨。
塔矢アキラ蜷缩在车内的座椅上,支起的双腿把脸埋起来,任凭头发散乱地垂开来,双手抱着膝盖,那细小的呜咽声掩在汽车引擎的声音下传进绪方精次的鼓膜。
已经让他如此痛苦了吗?绪方精次心里叹着。
塔矢アキラ鲜少会哭,因为是看着长大的,所以绪方精次自认为甚至比塔矢行洋夫妇更为清楚地知道那隐藏在平和外表下的激情和坚定的意志;明白塔矢アキラ所要追求的事物,也在默默地以与相助。然而,就是这一切,绪方精次无法看透塔矢アキラ的情感,并不是局限在情人、或是对手、师兄弟这样的模式而无法看清,而是塔矢アキラ对于感情可以说同自己是存在着根本差异的,自己所缺少那样的专注性。也许这是这点,自己才会毫无顾忌地和不同女人周旋,也是这样,遇上塔矢アキラ才会毫不知所措、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不愿意承认。
自己的心是不是因此沦陷下去的?绪方精次不确定。
翌日的早晨,阳光还未把空气烤得燥热,敞开窗子。绪方精次冲了澡,头发还湿着,身上只有一件平角短裤,没戴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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