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燃和夏隽不一样,他根本坐不住板凳。他哥刚出去了,他就忍不住给夏隽打了通电话,在电话那边卖可怜,缠了夏隽十分钟终于让他松口,两个人约了半个小时之后在中心公园见。
刚挂断了电话,夏隽准备换件衣服,忽然听到楼下尖锐的叫声传了过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跑下楼。
魏辛乐坐在房间的床上,满脸都是红色的疹子。镜子碎了一地,她揪着夏执鸣的衣服边哭边叫。夏隽跑到了她门口,她看到了,扭头拿起了柜子上的盘子扔了过去。
夏隽愣了,那盘子在他脚边碎了。
“他要害死我……滚!”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夏隽觉得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隔壁的新生儿受到了惊吓,也声嘶力竭地哭起来。夏执鸣搂着她,小声地安慰着。这会儿听到婴儿的哭声,头也痛起来。魏辛乐的情绪不稳定,受不了半点刺激,他抬了抬下巴提醒夏隽,想让他先走。
但夏隽没动,还杵在门口。
魏辛乐还哭着,倚在夏执鸣的身上。夏执鸣把魏辛乐的情绪稳定下来才起身,他快步走过来拉起夏隽的胳膊把人带到了客厅。
“我没有要害她。”夏隽挣开他的钳制,开口说道。
夏执鸣却觉得他无理取闹,说道:“你魏阿姨只是情绪不好,你跟她计较什么?”
再之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把它们放在了夏隽手里,缓和了口气说道:“你魏阿姨最近情绪不稳定,你不要怪她。家里太吵了,你这样的环境里学习也学不好。你先在外面住几天,我有个老同学在你们学校附近开了家宾馆,我待会儿跟他联系一下,之后我把地址发给你。”
“爸爸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小隽你懂事,体谅一下爸爸。”
夏隽实在没什么东西,只装了一小包。夏执鸣送他到门口,叮嘱了几句,要他记得接电话。夏隽刚下了两个台阶,身后的门就关上了。
他停住了脚步,忍了许久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随后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紧闭的门,黑洞洞的。
夏隽在这一刻清楚的意识到,他在江州并没有一个家。
第十一章不同
夏隽像个负气出走的人,想着干脆走得远远的,他也不想听从夏执鸣的安排,甚至想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出江州才好,可惜并不可能。他退而求其次准备在学校附近找一家宾馆住,但现实是他连一间房都开不了——
他还没有身份证。
夏隽在附近的公园坐了会儿,等到天擦黑了才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借着手机最后一点电量点开了夏执鸣发来的短信,之后慢腾腾地挪到了夏执鸣所说的那家宾馆。好在夏执鸣和老板已经打过了招呼,这次他成功住下了,可这一晚上他都没睡好。
和他刚到江州的那天夜里一样,辗转难眠。
那一次他是有些兴奋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新生活。而这一次的夏隽,知道那种想法是天真和奢侈的。
新生活不属于他,至少现在不是。
第二天一早,夏隽趴在书桌上发冷,戚燃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教室,瞥见夏隽手撑在书桌上问道:“昨晚怎么没来?”
夏隽这会儿才想起来,昨天他和戚燃约好了在中心公园见面,他彻底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他爽约了,“对不起……我忘记了。”
“忘了?”戚燃不敢置信,瞬间懵了说道,“我在中心公园等得天都黑了,打你电话也关机,后来回去被我哥骂惨了。”
夏隽攥了攥手里的笔,不吭声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解决眼前的状况,也不敢去看戚燃的眼睛。他很害怕失去朋友,努力地维系关系,可是现在平衡被他打破了,他做错了,可他不知道要怎么样诚恳地道歉。夏隽所缺失的,都不是一夕可以更改的东西。
他的沉默让戚燃的气堵住了,以为他拿沉默当武器,也不想和夏隽说话了。两个人一上午没交流,有几次戚燃觉得自己太小肚鸡肠了,想和夏隽搭话,这人却趴在桌上给他留个后脑勺,拒绝交流,戚燃也跟他较起劲来。
直到中午,戚燃坐在座位上等前面的人的动静。结果夏隽没有动静,他心里烦得很,拎起桌上的矿泉水就走出了教室。
戚燃在走廊里故意走得很慢,一步三回头也不见有人出来。这会儿人都走完了,他干脆站在走廊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最后忍不住了风风火火地跑回了教室,走到夏隽书桌前面把人拽了起来。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在这里坐着干嘛呢?别指望我给你打饭带回来。”嘴上这样说,但戚燃仍然强硬地拉着人往食堂走。
“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戚燃。”夏隽抿了下嘴,说道,“我不太会说这样的话,你……”
戚燃打断他,急声说道:“行了行了,再晚去饭都没了,什么时候跟我哥学的磨磨叽叽了。”
爽约风波过去之后,夏隽表现的很正常,戚燃和夏隽的放学后活动恢复了。戚燃观察了许久,发现夏隽真是滴水不漏。话是这么说,但戚燃还是感觉这正常里透露着微妙的不正常。
这天他们的放学后活动结束之后,俩人照旧兵分两路各自回家。
戚燃偷偷折返跟在了夏隽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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