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十六《决破东风》(2)（2 / 2）

「要说服张昭他们，你就别太忧心了，我想诸葛先生定有办法。至于曹军虚实如何……我毕竟不是说客，就不提了。」朗声笑开，她倒是胸有成竹──待他亲自见了诸葛亮，或许也会对那位先生颇有几分佩服也不一定？

但瞧他几分黯淡下的神色，她望过去，歎然笑开了口：·「你呀，别又要多想。你瞧瞧如今，江东虎据六郡、又拥贤臣良将，还得天险及天时相助，放眼当今天下，除你之外，还有谁能与曹操抗衡？这些功绩，可都是你孙仲谋办到的，并非是伯符大哥或孙坚大人啊。」笑着如同小时候般伸手轻推了下他额头，她见他神色几分郁郁，便料他定又是自个儿想多了。

他这些年继承家业之后的事，她可都一直看在眼里，事事不比当年的孙坚孙策要来得差，甚至还更甚──若他们天上有知，定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孙权却是不住一愣，心神微荡，他眸色微暖，方开口笑道：「舒舒教训得是。」

笑容真挚，他却恍若彷彿又是回到孙策未离世之前……自有她陪伴开始，她和他约莫便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她在他身旁支持着他……若是没有她，便不会有今日的孙仲谋了吧。

八年过去，她变得更妩媚漂亮，容貌清丽倾城，丝毫未减风采……他果然还是爱她。她的一颦一笑，还是那样牵动他心绪──只是可惜，她再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了。

眸色微黯，他侧首望向孙尚香，「时候不早了，我有些乏，咱们明日再叙吧。尚香，妳带舒舒回房去好好歇息。」弯脣笑了笑，他起身对两人说，神色却是确实显出了疲态。

「知道啦。」也不晓得他怎幺就突然要让她们离开，孙尚香虽摸不着头绪，也只得猜是哥哥累了，于是笑着便拉起了她的手来，「走、我带姊姊回去歇息！那间房啊，二哥一直让人去清理，至今仍未动过半分，还是如同当初一样呢……」

负手站在书房门口，孙权沉沉望着两人说笑离去的背影，眼里有深深癡恋，却也有一丝痛。

或许她终究，也只能成为他心里遥不可及的梦……

只是八年了，于她而言，他却似乎还是未曾长大。

◇◇◇

诸葛亮会江东群臣，宴席之上，凭藉三寸不烂之舌说得众人哑口无语，竟是无言以对。

一时之间，被他说来，不战曹操──竟便如当年归附逆臣董卓的懦弱小人，而狼狈逃亡的刘备，倒成了不惧强权奸臣的汉室忠臣。

「唉，伯言啊，那荆州来的说客诸葛亮，说来还真是可怕。」

摇首歎然，陆逊族弟──陆绩一面从议厅出来，满脸的敬佩，又是愁着张脸，莫可奈何的，「子瑜长史据闻是他兄长，也是我江东良臣，却也没他这般犀利的口舌啊……」

陆逊在江东尚且被算是武将，而陆绩虽是文臣，样貌倒还比他要来得雄壮武勇──当初陆康病死，身为遗子的陆绩与陆逊年纪相当，后便也跟着他投了孙家，名声更还比他要来得大──也算是陆家里头，和他关係较好的了。

「哈哈哈……」陆逊闻言，不禁朗朗笑开，「我听说那诸葛孔明是天下将才，今之一见，果真如此。公纪，不觉得今日和他辩驳过，十分爽快幺？」扬眉轻笑，他神色仍是舒朗。今日陆绩倒是被堵了话，也莫怪会是这般神情了。

「伯言说的是。」陆绩歎然，笑得几分无奈，却也不禁同意。他看着那诸葛亮瞧着一介文弱书生，说话起来却如此锋利，不觉便有些自歎弗如，这果真却是人不可貌相……「不过，若是这回当真战赢了曹操，这一战，必然青史留名的。可惜子璋如今还是不愿谅解，见不着这般难得的场面啊。」

听着他这番惋惜的话，陆逊眼里微微黯了一黯，只得苦涩微笑道：「子璋……瑁儿他，终有一日，也许终会明白的吧。」

他的亲生胞弟──陆瑁，如今仍对他于孙家不仇不恨而深深不能理解，从他十二岁牵陆家至吴郡、勉强算是兴了陆氏后，至今却已经好些年不愿意见他……

仇恨当真这般重要幺？乱世原本就是如此，若纠结于这些前尘往事，怕祖父也是不会高兴的吧？

可瑁儿，怎幺就不能理解呢……

陆绩见他神色黯然，心想他这些年终究是苦，却也只能无奈伸手拍拍他肩头，「好吧，不说这些话了。伯言，我方才听说周将军和程将军都来柴桑了，张将军让我和顾司马、步将军一同过去拜访将军，伯言要不一起来？」

而陆逊微微一笑，「我待会儿再跟着程将军他们一同过去拜访周将军吧。」他俩虽然关係交好，不过终究立场不同……倒也罢，其实以他们的位份，也不过就是跟着过去看一看。

「也是。那幺我便先走啦，伯言自个儿保重啊──将来若是真率军上战场去讨伐曹操，可要回来向我说说那场景有多壮阔！」

听着陆绩的话，陆逊瞧着眼前虽为文臣，性情却是十分阔达，没几分心眼的族弟，不由得摇首失笑。「知道了──」

可惜陆绩天生脚便有疾，否则定也能与他驰骋沙场的吧？

望着他一瘸一瘸的背影，他歎然想。